边关告急,沈不虞却知道千雾的身子如今很不好玩,他若是真的率军出征,等于置千雾于不顾。
可他若是不出征,只怕北詹之人会越发癫狂,到时西北失守,北詹壮大,再打回来就难了。
太后一则担心沈不虞,二也是觉得千雾身体不好,心中不愿意沈不虞上阵打仗:“你手里几位将军难道没一个能扛得住大旗的吗?如今你才登基三年,贸然出征也非良策。”
沈不虞沉默,千雾明白,他这是唯一的路。
一步退,只会步步退!
按照沈不虞的性格,想的就是一鼓作气打过去!
若非是为着她,只怕这会儿他都已经走了。
而千雾心中泛酸却明白自己不会拦他。
儿女情长与家国天下息息相关,若是边关不宁,他们做皇帝皇后又哪里过的上安宁日子?
千雾笑道:“我这身子皇上无需担心,虽然近来是弱了些,但不至于出大事,皇上不是又派了人去寻擅长巫蛊之术的人么?
明月也在为我打探这些,说是有些眉目了。兴许等你回来,我就好了。”
她明净杏眼透着一股温柔,沈不虞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我两日后出发。”
为了让沈不虞更放心些,千雾私下悄悄寻了徐静弦过来。
“这蛊对我的伤害究竟多深?你如实说,我能撑多久?若想撑得久一些,有没有什么办法?”
徐静弦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能说实话:“娘娘,这蛊若是没有被激发,寻常只会逐渐体弱而亡,但若是有一日另外缠蛊之人丢了性命,
您也会随即跟着去了。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您若是控制不了心绪,受到了刺激,会比寻常人更易吐血,且极易吐血不止,因此身亡。”
千雾算是懂了。
总之她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死路一条。
徐静弦犹豫了下,又说道:“有一种可能延长些许性命的办法,但过程十分难熬,便是五苦粥,
取五种最苦的药材每日煮粥喝下去,身体会产生剧烈的反应,兴许能把体内的蛊逼出来。但这种蛊十分难以彻底逼出来,大约只能逼得它对你的加害轻一点。
千雾只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为着沈不虞走那日她精神好些,千雾连喝了两次五苦粥。
等那粥真的喝下去之后,千雾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苦!
一口下去,嘴巴发麻!
她来不及咽下去,便狂吐不止!
才喝一口,几乎就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正吐着,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她天旋地转地抬头,吐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刚想遮掩,沈不虞却大手一把抓住她胳膊,厉声问道:“这是谁给皇后喝的?”
他一闻到那药的味道便觉得刺鼻,端起来既要喝。
千雾含泪拦住他,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你别喝,这药极其苦!”
沈不虞却还是喝了一口,他只尝了一点,便觉得舌尖都麻了!
而后脸色迅速一变,正想斥责,千雾只能解释说是自己想喝的。
沈不虞吸气,知道如今没有时间去处置一些没那么重要的事情,便不再提。
他让人端上来一副鎏金雕花双鱼金镶玉手镯:“这镯子是我让人去寺庙求来的,你戴着兴许对身体有好处。”
锦盒打开,里头的镯子做工精致,缀满了璀璨漂亮的蓝孩纸,红宝石,以及各色珍珠。
纯金雕刻的牡丹花以及玉石雕刻而成的双鱼灵动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她勉强平静了下,任由沈不虞为自己戴上手镯、可却在戴上的一霎那觉得手腕微微刺痛!
千雾想缩手,沈不虞摁住了她,千雾不解,看了看他的眼睛,便发觉事情不对。
“你….”
千雾忽然惊醒,抓起来沈不虞的手一看,他的十根手指全部被戳破!都留有血痕!
沈不虞也没拒绝,任由她看,而后想到自己很快要走了,忍不住摸摸她的脸颊与眼睛。
“往后莫要胡乱吃药,伤了身体,封昭下落不明,但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再出现京城内。你体内的蛊虽然暂时没有办法来解,但我已经寻到了办法让你不必再这样痛苦。”
这话让千万莫名觉得不安:“什么办法?怎么要你扎十指?”
沈不虞英俊眉眼中都是不舍与疼惜:“我寻不到解蛊的办法,却寻到了下蛊的办法,你身上的蛊已经下到了我的身上,从此之后,我们二人共风雨同患难。
兴许我身上的伤阳盛之力能缓解你的体弱,雾儿,若是哪一日觉得累了,便想想我,而我也想想你,我们都要为了彼此好好的活下去,好不好?”
千雾克制不住地热泪盈眶,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心口窝处一阵阵暖意,原本浑身的酸痛似乎也减轻了些。
但最让她舒服的还是那种被舍生忘死爱着的滋味。
明明他坐拥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寻不到呢?
可他却依然肯这样爱她,且只爱她!
千雾抱住他脖子,在他脸颊两侧都亲了一口:“沈不虞,我等你回来。你说过要疼我一辈子的,我等你的一辈子。”
沈不虞也觉得喉咙一酸,却还是笑着说:“一言为定。”
第二日,沈不虞便将朝中之事安排了一番,而后率领大军准备北上!
浩浩荡荡的军队让整个京城都显得更为壮观。
千雾与太后把他们送到皇宫门口,拜别的时候脸上都是笑意,一转身却忍不住掉泪!
贤太后这几日怎么也没寻到能见沈不虞的机会,总被沈不虞身边的人驳回,她等不及了,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一封信过去。
可谁知道沈不虞只简单看了信,便漠然说道:“贤太后何必如此。”
贤太后得到这个回应的时候一下瘫坐在地!
她愕然地想到了当年!
当年她给沈不虞父亲下蛊的时候,那人也曾淡然地赠给她四个字。
何必如此!
是啊!何必如此?就算提出生命,有些心意也不会改变!
贤太后忽然转身对着佛像哈哈大笑起来:“无人怪我,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我这一生都只是笑话!”
另外一边,沈不虞很快带领大部队出了城,约莫才走一百多里路,便有人捆了一个男子塞到了沈不虞的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