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秋有些意外,连燕柳阁都查不出的人,那本身就代表有极大的问题!
她眉微拧:“是否要属下出手试探?”
对于这样的对象,她们无影阁向来也自有一套查探办法。
树若不动,便引出风;山若不动,便撬把土;最后,总能令对方露些马脚。
林婉儿摇头:“没这必要!谜底总要在最后揭晓才能品出乐趣!
何必刻意破坏别人的一番,想要隐藏的心意呢!未免太煞风景了。”
尉秋梗住,她们阁主就是这样,一直这么随性!
暖阳照拂下,林婉儿有些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图纸的事你们看着办吧!”
“是。”
尉秋本欲退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栾世子为我们的事也善了后。”
刚才她一抽之下提了程语之,这回也不能不为栾世子说两句。
毕竟小姐的赐婚对象还是栾世子,他做的事也不能被埋没了。
况且自赐婚后,程三公子一直没露面,尉秋对他有些失望。
林婉儿强睁着眼:“噢?”
尉秋继续道:“宫里如今都传遍了,皇后的孩子没了。
甚至还有小部分人说……皇后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
林婉儿笑了:“别瞧咱们皇上整日修道问仙,似乎事事不理。
其实什么事在他心中都是洞若观火、明白晓畅的。
皇后肚里那块肉早晚都是保不住的。
只是累了几位皇子,没了嫡子方面的要胁,又要相互争的头破血流了。”
尉秋点头:“除了这个,还有人在皇帝面前弹劾三皇子。
说他平日里四处游历,表面是踏山览川,实际是别有用心。”
林婉儿起了兴趣:“怎么个别有用心法?”
“说他借游历四处,搜罗奇人奇士、丁匠艺人、财帛宝藏,有谋反之嫌!”
“这弹劾之言,不论其他,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虽有些虚无缥缈,但乍一听,也的确很令人生疑。
林婉儿相当赞同:“这招不错,很是高明!”
“三殿下本就不冤枉,仅是图纸一事,就昭然若揭了!”尉秋道。
林婉儿蹙眉:“这么一说来,三殿下的谋反之心是酝酿已久,由来长远的。
但自来谋反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三殿下的母妃只是个小小的扫洒宫女,到如今也才晋了美人的位份。
他一没外家帮衬,在朝中也一直没什么势力。
仅凭他多年游历,最多不过是个暴发户,对谋反真有把握吗?
他应该没这么蠢吧?”
尉秋想了想:“小姐是说,三殿下背后还有合谋的人?”
“你不主动问的事,他自不会主动说。”
尉秋咬牙:“属下这就去查。”
“不必特意费这功夫,等燕柳阁的消息便好。
再说,有些事,不该咱们操心,就留给皇帝自个去头痛吧。”
“是。”
林婉儿将背压向身后美人靠,懒洋洋地道:“看来栾世子那帮人,倒知道不少宫廷秘闻!”
“的确,世子替咱们争取了不少时间。”
林婉儿盯向尉秋:“你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鹿师兄又让师姐心烦了?
尉秋直接跪地:“属下多嘴了。”
林婉儿勾唇:“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回去让鹿师兄与师姐领一样的罚吧。”
“属下遵命!”
“师兄双倍!”
“属下……遵命。”
尉秋心中愁苦,鹿师兄这次恐怕又要呜呼哀嚎一场了。
“顺便告诉他,明日我便打算为他那位所谓的表弟奔走去了。”
尉秋不由叹息,小姐可真能折磨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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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秋退下后,林婉儿回屋好好补了一觉。
醒来时暮色四合,屋内院外的灯早已点亮。
洗漱一番,晚膳也已摆在了偏厅。
林洁也被请了过来:“大姐!”
他此时换了身一体成裁的群青大袖袍,人看来十分清爽。
“坐吧。”林婉儿招呼。
晚膳内容简单,都是些家常。
食不言寝不语,林婉儿没这顾忌,但林洁一直遵守着。
饭毕,残羹撤下,两人漱了口,移至暖阁。
林婉儿歪在榻上,林洁坐在对面的圈椅上。
睛儿上了两盏香茶。
林洁端起绘着扶芳藤的茶碗:“大姐累了?”
“不及你读书累!”
林洁腼腆地笑了:“如今我还没能力替大姐解决烦事。
但大姐若有何烦扰,尽可以倾诉于我,我会安静地听,努力地想。”
林婉儿手懒懒抚过杯面:“若无解决之道便道出,也不过是再徒增另一人的烦恼罢了!”
林洁虚心谦和:“大姐说的也没错。”
“最近有读什么好诗吗?”
林洁正正身:“我读书还甚浅,觉的许多诗文都不错,最近特别喜爱一首。”
“念来听听!”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林婉儿噗嗤一乐:“小洁这是不满整日黄卷青灯、伏案书前,想着驱马关外,金戈铁马了?”
林洁脸微红:“漠北历年未收复,如今武将是比文人更易出头些。
不过我自知无上阵的本事,只单纯觉得,此诗令人热血澎湃罢了!”
林婉儿托着下巴:“那小洁想封侯拜相吗?”
“寒窗十年,光宗耀祖,这是自然!”
“嗯,这也并不是什么登天难事,小洁定然能做到。”
林洁眼神一亮:“大姐信我?”
“不信你又信谁?难道是父亲吗?哈哈。”
林洁有些无奈,父亲的确有些靠不住。
但他可不敢如大姐这般大胆,编排父亲。
林洁在戌时告辞,晴儿将燕柳阁的消息也送了来。
林婉儿垂眸看着纸条上的消息:“大皇子?那不是个病秧子吗?
整日躲在府中闭门不出,原也是居心叵测之徒?”
她碾碎纸条:“皇帝心思深沉,他这几位皇子,果然也没一个是安分的。”
“那咱们该如何?”晴儿问道。
“由他们折腾好了!大煜的命数早已注定,他们不过是推波助澜的刽子手罢了!”
晴儿不解:“侩子手?难道大煜……”
“天人有命,王朝也自有气数。”
“无解吗?”
“并非无解,可自来逆天而行,代价斐然!
几位皇子恐怕承受不住呢。”林婉儿眼中浮现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