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
霞光赤橙,照拂古城。
整个古城恍如活起来一样,人流就是奔腾在血脉中的新鲜血液,浸润着每一处地方。
张角站在城墙墙头,看着百姓,身旁渊抱着小鹅仰着脑袋,看着张角。
二人一鹅看着满城烟火气,久久不语,像是一尊石刻成的雕塑。
直至大日开始西斜,渊才沉不住气说道:“师父,我们能成功吗?”
张角没有回答,反而一笑,拍手说道:
“哈哈哈,小渊儿,你开口了,输了。”
“嘎嘎!”小鹅也跟着叫了起来。
渊一怔,叹了口气,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两枚五铢钱,一枚交给张角,一枚交给小鹅。
原是张角在将政策战略一一发布了后,就做起了甩手掌柜,任由属下施为。
自己则带着渊和小鹅感受起了红尘气,以来抵抗借由旁道另辟蹊径进阶化神所带来的弊端。
那便是神格里自然裹挟的神性。
要是任由神性浸染,那张角怕是会成了神庙里面那尊土石木偶一样的存在。
这是张角所不能接受的。
就是同化,那也得被同化成天道才行。
先前妖魔们是利用魔性、兽性来与神性对抗,不断杀戮吞噬堕落。
让兽性里的恶邪来中和神性里的伟光正。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就是给自己身上涂满污秽,来恶心具有洁癖的神格。
但张角做不到如此堕落。
便借鉴这个道路,想了个法子,换种不同的介质。
就是属于人间的红尘气,来维系自己的人味。
张角心满意足的将这枚铜钱收了起来,这么都说是从自己这个倒霉徒弟手里抠出来的。
看着这两货把自己的零花钱给收入囊中,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渊无奈说道,“师父,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是自然。”张角点点头,反问道,“你觉得眼下这洛阳城如何?”
渊望着底下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自信说道:
“当然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雄城,无论是人口还是农商,都说当世第一的首善之地,尤其是师父来了之后,一举把农田给清算分给百姓,凡是洛阳农家,皆人人有田,只要肯出把力气,就能吃饱饭。”
“还将多年沉积的冤假错案给盘查清楚,万事都有法度,现在哪怕是寻常人家遇到难事都可找到咱们太平道处理,那些躲在阴暗里的家伙都不敢冒头的,让商人们都愿意来到洛阳处理商贸。”
“另外,还有师父的各种符箓,隶部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张角感叹的说道,“是啊,除了贫道的些许神异手段外,不过只是明正典刑、维系农耕、保证治安这几步,就让这座城给活了过来。”
“要是天下的州郡都能如这般活过来,那贫道睡觉都得笑着睡。”
渊想了想,摇摇头。
“师父,这是因为这里有您坐镇,那些虫子都不敢伸出爪子,离了您,怕是洛阳百姓又会陷进他们手里。”
“这是师父口中所谓的特区,不能完全的作为典型。”
张角没有生气,反而老怀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哈哈哈,不错,看来这段时间没白学。”
“你说的是,要是盲目的推行任何一种东西,都是会出大事的,哪怕是粮食!”
君不见日后苏穗宗的玉米政策,不管地方气候如何,强行在全国范围种玉米,没有取得预想的大丰收,反而是大减产。
给了当时的脆弱的农业一计老拳。
“所以,咱们要……”
“因地制宜!”渊说道。
“哈哈哈,对喽。”
张角欣慰的笑了。
不容易啊,养了几个弟子,终于有个能稍微聪明点,学得进去。
到时就把渊留在中央隶部,再从弟子里挑出四个能独当一面的,升成统制官。
九大统制官里,有五个是张角专门为弟子所代表的黄天平民势力留下的。
分别是隶部、东北、西北、东南、西南这五方统制。
既通过隶部沟通,也安插在其他统制之间,防止任何一方做大而无法第一时间管束。
不然,就现在的人才情况来看,单纯以才任职,科举取士。
怕是会好心办坏事。
早百年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这个没有办法,是社会因素决定的,想要改变这一切,需要的是时间。
至少要十年的时间,才足够张角培养出一代新人。
而张角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过渡!一切都是过渡!
张角微微仰着头,看向西边的天空。
蕴含神光的双瞳好似穿透万重山麓,直视昆仑白皑皑山脉上的一大抹乌云。
正有一行人,在往那片乌云赶去。
……
“敢问此处可有人家?!”
刘备领着两百先锋骑卒,站在一处小山村村口,朝着村里面大喊。
只是叫喊了许久,都不曾有人应答。
仿佛这里是一处荒村一般。
张飞皱着眉头问道,“大哥,难道这里没有人家居住?”
刘备走了几步,来到村口水井前,探头望一眼,捡起个石头往里一扔。
噗通一声。
水井里传来一阵回响。
“井中有水,这里大抵还是有人家的。”刘备转头对着身后一众士卒说道,“或许是惧怕我等,不急,你们就先别进去了,二弟三弟,随我去探一探。”
“喏!”二百骑卒领命,微微散开,警戒的看向四周。
一走进村子,三人就感到一阵不对劲起来,气血运行都有了一丝迟滞。
就连张飞这个大老粗都察觉出来异常。
“大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心察看。”刘备抽出雌雄双股剑,挑开一户人家。
半掩的木制门扉发出一声难听的响声,把屋子里的详情展露给三人。
里面不过寻常人家摆设,什么异常也无。
刘备等了片刻,见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迈步入内。
张飞左看右看,没见着什么,“大哥,这里好像没有啥事。”
“不,有事。”刘备眯起眼睛,用手指在桌面上一划,手指头竟没有半点灰尘,“这里太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