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别过来!”
黄振华往自己记忆里门口的方向扑去,他摸索着,摸到了冰冷的墙壁,心中一喜,马上要得救了!
他摸到了一手的冰凉,以为那是门口的铁栏杆,便大力的拍打着。
“警察警察!救命啊救命!”
然而拍下去后那触感与栏杆的冰冷坚硬很是不同,黄振华摸索着,那触感很奇怪,滑腻腻的像是摸到了一层猪油,又很松垮,像是什么东西的皮被撑大了十几倍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
黄振华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苍白的死不瞑目的脸,他瞪大了双眼,浑身颤抖着再次跌坐在地上。
周围的黑暗浅淡了不少,依稀能看见自己的手指和所在的环境,也正是因为如此,黄振华得以看清了自己刚才摸到的是什么东西。
那根本不是什么栏杆,是一片裸露的白花花的皮肤!
那皮肤的部位似乎是肚子?但那肚皮却鼓鼓的紧绷着的,如一张大鼓上蒙着的皮。
黄振华吓得不行,他想去摸自己的珠串,一张惨白熟悉的脸从半空中飘了下来,这张脸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为什么......为什么杀了我!为什么!”
女鬼的情绪波动起来,周围本就阴冷一下子又冷了十几度,黄振华哆哆嗦嗦的,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冻的。
“小琳小琳,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
黄振华换了个姿势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给胡小琳磕头。
额头渗出了血也不敢停下,他怕他一旦停下胡小琳的鬼魂会把他杀了。
“我要你偿命!偿命!偿命!”
一连三声偿命,那声音恐怖又凄厉震得人耳膜生疼,黄振华慌张极了,他现在处于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
他还不想死,不想死!
必须要想办法拯救自己!
偿命......偿命......
极度的恐惧与求生意志下,黄振华忽然茅塞顿开的大喊道:“我自首!我自首!让法律让国家制裁我!”
“我、我、我的钱都给你爸妈让他们养老没有后顾之忧!”
“我全都交代全都交代!求求你饶我一命,求求你了!”
再三恳求之下周围的温度上升了几分,黄振华一喜,看来他说的有用!
黄振华一遍又一遍的磕着头重复着这些话,黑暗逐渐散去,温度回暖。
“啪——”
灯忽然亮了起来,黄振华抬手挡住眼睛,他恍然,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他像是死里逃生一般瘫软在地上。
“行了,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郑鑫和老王站到了门口,他们身穿着象征着威严与安全的警服,表情严肃。
黄振华本想狡辩两句继续不承认,谁知江岁安忽然出现在了两位警察的身后对着他指了指上方。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看去,一团乌黑的影子就飘在上空,紧接着那张刚才看过的脸从黑影中探出。
黄振华指着黑影大声叫着:“鬼!有鬼!有人要用鬼害我!”
郑鑫和老王对视一眼,两人转身出去,江岁安走了过来,明明是个不大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害怕。
“既然对冤魂做出了承诺,就要兑现,否则......”
江岁安弯腰凑近了黄振华小声说:“否则你会立刻被鬼索命,任何人都救不了你,这是鬼界的法则。”
黄振华震惊的看向她,她又笑眯眯的指了指房顶,那团黑影仍旧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它就要冲下来杀了他。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进行,黄振华被带出了牢房在审讯室里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杀害胡小琳的全过程。
他是胡小琳的新任男友,看中了胡小琳的年轻和美貌,而胡小琳也看中了他的身家,两人各取所需。
胡小琳一直跟他住在山脚下的别墅中,胡小琳是个善变的女孩,很快她就丧失了新鲜感,嚷着要分手,可黄振华却不愿意,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吵了起来,一时冲动之下黄振华用皮带勒死了胡小琳。
胡小琳死不瞑目,黄振华很害怕,害怕她的鬼魂找自己索命想起了以前听老人说的,他忍着恐惧将钉子钉进了她的脑子里,还特意去买了秤砣锁住她的魂魄将她抛尸在湖里。
玻璃外,江岁安和沈熠年开心的击掌,沈熠年轻轻的抱了抱她低声道:“多亏了你,才让这案子这么快结束。”
沈熠年知道黄振华的心理防线没有崩溃下是不会主动交代的,于是他想到了江岁安。
今晚这事是沈熠年一手安排,为的就是要击溃黄振华的心理防线,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唔,沈队长欠我的恐怕要还不清了。”
“没关系,那就用一辈子来还,这辈子不够下辈子继续。”
沈熠年抬手轻轻扶住她的脸颊,微微低头虔诚的亲了下她的额头。
“叮铃——”
江岁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两人瞬间弹开,沈熠年左摸摸右看看假装自己很忙。
人在尴尬时总是显得很忙。
“喂?”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几分耳熟,江岁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见过。
对方是来找她驱鬼的,价格任由她开,唯一的条件就是驱鬼成功,否则一分钱也拿不到。
江岁安让对方把地址发来,约定了时间后就挂了电话。
她重新去搂住沈熠年的腰,沈熠年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问:“接工作了?什么时候去?”
“后天一早,你要去吗?带你去见见世面。”
她俏皮的眨眨眼,眼中满是灵动与狡黠,沈熠年低头与她蹭了蹭鼻尖说:“你都开口了,我当然要去跟你见见世面。”
江岁安又看向审讯室,犹疑着说:“那这案子...会耽误吗?”
审讯室里,黄振华低着头,神情憔悴,身子佝偻着,似乎一下老了十几岁一样。
“不会,我会把事情安排好,再去找你,放心。”
黄振华已经主动交代了,只需要按照他描述的那样去搜查证据,再形成证据链完成报告上交就可以了。
这过程虽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大家加班加点,但也能完成个大半,到时候放个小长假休息休息。
——
按照地址,江岁安带着沈熠年来到了潭州的着名别墅区。
这里也是标准的富人区,基本上在这里住的人家里都有公司,资产上亿。
沈熠年没想到她的任务地点会在这里,眼神暗了暗,待听见她说十四号时沈熠年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两人将车停好,沈熠年帮她开了车门,顺势牵住她的手。
江岁安扭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给那雇主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到了。
门开了,一个穿着浅金衬衫白西裤的男人笑眯眯的站在了门口。
江岁安和沈熠年同时眯起了眼睛,这个男人他们并不陌生,虽然只有一面之缘。
“好久不见,这次要麻烦你们了。”
“是你?我们在宴会上见过吧?”
男人笑着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该说江姑娘记性好呢还是记性差呢?在下陈景生。”
“哦~怎么?你撞鬼了?”
江岁安牵着沈熠年跟在陈景生身后进了门,毫不掩饰她话里的幸灾乐祸。
陈景生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No,是我的合作伙伴,侯天智侯先生。”
一进客厅险些被这金碧辉煌的客厅给闪瞎眼,这里的装饰全都是以金色明黄色为主,恐怕是皇帝的皇宫也没有这么统一的颜色。
江岁安还在打量着客厅的布局时,陈景生就问起了沈熠年:“你也是驱鬼师?”
沈熠年淡淡的回答:“不是。”
“那你跟着来干嘛?”陈景生纳闷的看了看两人,忽然想起打刚才进门两人就是手牵手的,他们俩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保护我女朋友。”
沈熠年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理直气壮,把江岁安都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说:
“怎么回事?说说过程。”
“说是说不清楚,我带你上楼看吧。”
沈熠年与江岁安对视一眼两人警惕的跟着陈景生上了楼。
二楼的空间更大,房间很少,依旧是金碧辉煌的,走廊里挂着几幅画,那画却不是正经的国画,是一个穿着布料很少的古装女人仰躺在花团锦簇间。
颜色与画面皆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一路走过来,每隔几步就挂着一幅女人的画,用色依旧大胆和诡异,且姿势动作各有不同。
陈景生敲了敲门,一个容貌精致却很苍白的女人神色恹恹的开了门,看见江岁安和沈熠年眼里顿时升起希望来。
“两位快请进,我家先生像是着了魔一样,麻烦二位一定要救救他!”
女人神色恳切双眸含泪,在大床上有个男人蜷缩成一团怀里还抱着一幅画,神情愉悦的笑着,像是进入了梦乡。
“什么情况?他抱着的画不会跟走廊上的一样吧?”
“您真厉害,我先生一个月前就迷上了这种画,画中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谁,他买回来很多,到处挂着,对这女人越来越痴迷,甚至还对着她喊老婆......”
女人说着悲伤难忍的哭了起来,江岁安柔声劝了两句,女人擦了擦眼泪看了眼床上的男人继续说道:
“我尝试过把画都拿走销毁,可他却像是疯了一般对我大吼大叫还要打我,当时他的眼睛红的像个红眼病人一样,我害怕极了只好把画还给了他,谁知他变本加厉更迷上这画了。”
“整日抱着一起吃一起睡,晚上还经常......他越来越没有精气神,三天前,他忽然陷入了昏迷,脸上就挂着这个表情,送去医院也只能输营养液查不出原因。”
江岁安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脸上,她拍了拍沈熠年的手示意他松手。
她坐到床边,双指按到他的手腕内侧,接着又翻开男人的眼皮看了看,眼白浑浊发黑。
江岁安看向女人和陈景生说:“他的一魂二魄不见了,长此以往就是个植物人。”
“什么?!求求你救救我先生!”
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把江岁安和沈熠年吓了一跳,两人赶紧上前扶住女人。
江岁安安抚道:“我今天来就是解决问题的,放心好了。”
女人感激涕零的点头,默默的站到了一边,尽量不妨碍她。
江岁安拿出一张符贴在男人的额头上,符纸发起了光。
看见这一幕,女人惊呼一声她立马捂住了嘴,眼中燃起浓浓的希望,看来她是有真本事的!
江岁安从包里掏出三炷香点燃,拿着香在男人脸上逆时针绕了三圈又顺时针绕了三圈,接着将香递给了女人:“找个东西把香插进去,放在他的脚边。”
女人立马接过,喊来佣人拿来了一个小小的香炉小心翼翼的插好后放在了男人双脚之间。
“我们去看看那画。”
一行人又来到了走廊上,江岁安抬手隔着几公分的距离放在画上,没有什么感觉,她冷哼一声从包里拿出小刀来,猛地一下将画给穿透,手腕一转握着小刀将画劈成了两半。
她拿着小刀悠闲的来到了下一幅画前,作势也要将这幅画给划烂。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画像是被风吹起来一般上下浮动着,可这走廊里连窗户也没有哪来这么大的风?
江岁安将小刀收起,一只手按住画一只手探进了画里,那画却没有被捅破,手也没有从后面穿出来,她的手和手腕都消失在了画中。
沈熠年上前皱着眉问:“没事吧?”
“没事,很快就好了。”江岁安神色放松的笑了下,看她的样子好像很好解决,沈熠年稍稍放了心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很快,江岁安眼睛一亮说:“抓到了!”
女人和陈景生都好奇期待的看过去,只见江岁安的手慢慢的从画里出来,手中攥着一个发光的东西,那东西还在扭动着挣扎着。
这东西一出来,其他的几幅画也都有了动静,纷纷从墙上飘了起来把江岁安和沈熠年团团围住。
“这东西是你的精魄之一?毁了它会怎么样呢.....”
江岁安慢悠悠的说着,那些画忽然在半空中僵住,唰的一声都掉在了地上。
女人和陈景生离得远远的,沈熠年问:“这是什么?接下来怎么办?”
“是邪煞的精魄,邪煞一般在荒山或者荒坟冢出现,她男人的魂魄应该也是被邪煞抓了去。”
江岁安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一张黄符用黄符将邪煞的精魄包了起来随意的揣进了包里。
“接下来我们去找回魂魄,顺便把邪煞送走。”她又走回了房间,陈景生和女人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江岁安拿出了小刀在男人的手指上划了一下,泛黑的血慢慢淌出来,一张符纸出现在她手边,她拿着符纸接了点男人的血。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去找你先生的魂魄,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们尽快回来。”
江岁安拉住沈熠年的手刚要走就被陈景生喊住了:
“我也想去,江姑娘带我开开眼如何?”
沈熠年皱眉,江岁安捏了捏沈熠年的手,两人对视了一眼,沈熠年的眉头就舒展开了,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这种默契让陈景生很是好奇。
“开眼也行,到了那里若是让我出手救你,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她笑眯眯的说着,晶亮圆润的杏眼中满是灵动的光。
陈景生毫不在意的说:“可以啊,钱对我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
江岁安扭头就走,再次记恨起了这些不拿钱当钱的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