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盯着客栈门口的两匹马发呆,沈聿安面无表情,他手里牵着昨日里骑过的枣红色大马,马儿还亲昵的蹭了蹭他。
他的冷脸配上撒娇的马儿,嗯...多少的有些诡异和不和谐。
江岁安琢磨着,她有钱啊,为什么不再买两匹马呢?
然后她就想起原主是不会骑马的,若是突然学会了骑马,新苗会怀疑的,而且新苗也不会骑马......
没有马还有马车啊!
“呃...两个人骑一匹马会不会把马累坏啊?我买辆马车?”
江岁安试探的说,沈聿安淡然的看她一眼,“慢。”
很好,这个理由她没办法反驳,昨天他还让人把黑衣人的尸体送回到他们主人那里,万一他们主人一生气又派人追杀,马车确实跑不过。
江岁安看了看这高头大马,有些为难,她虽然换了男装也不会走光,可上马还是有些难度......
这么想着,她抿着唇眼神为难的看了眼沈聿安。
沈聿安翻身上马,阳光在他身后晕出一片金光,他俯身伸手,深邃立体的五官笼罩在阴影中,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此刻倒映着她清丽的脸。
他微微用力便将她拉上了马,江岁安又非常的暧昧的坐在了他怀里。
江岁安脸热了热,他有力的手臂从自己腰间穿过抓住了缰绳。
马儿走动起来,街上的百姓注意到骑着马的两人,眼神顿时惊讶又怪异。
两个男人竟然同坐一匹马......
即使换了男装也无法掩饰她清丽动人的脸,而且她唇红齿白的,在后面那男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小,不会是断袖吧......
面对这些若有若无的目光,沈聿安选择无视。
临城是最靠近边关的一座小城,高高筑起的城墙,上面斑驳的痕迹展示着这座城镇抵御外敌的历史。
这里的百姓不在少数,多半是本族与外族的结合。
这一路走来,江岁安发现街道上的铺子并不多,客栈只有一间,昨晚她已经体验过了,感觉一般。
一个城镇的繁荣与否还是要看铺子多少,这临城的铺子就不多,跟战乱也有很大的关系。
出了城门江岁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马的速度逐渐加快,烈日之下江岁安被阳光照的睁不开眼睛,一阵又一阵的风吹来,其中夹杂着一些黄土的味道。
两个时辰后,驻扎在城外的兵营已初见其轮廓。
沈聿安动作行云流水的下了马,他伸手很熟练的将江岁安半扶半抱了下来。
不过江岁安的这具身体没怎么骑过马,迄今为止也才两次而已,一下马腿就酸软的站不稳。
一步还没迈出去她就惊呼一声险些跌倒,沈聿安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延川带着人过来迎接,猝不及防的看见了她扑进自家王爷怀里这一幕,眼睛瞪了瞪。
江岁安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
她回头看了眼新苗,新苗半个身子都被夏禹支撑着,她顿时平衡了不少。
“参见王爷,营帐已准备好。”
延川抱拳行礼道,沈聿安眸光动了下,江岁安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走吧,先休息。”沈聿安面无表情的说,假装没有感受到她的视线。
“等一下。”江岁安忽然说道,几人都看向她,“这是兵营,我们几个外人进去恐怕不太好吧?”
这个问题沈聿安自然也想过,他既然出手救下了她,李彦池就一定会收到消息,那么她就会更加危险,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身边。
不过沈聿安也存了几分私心。
“无妨,我相信你。”
如墨深邃的眼睛看向了江岁安,江岁安也没有想到他会用这么一句话来打消她的顾虑,说实话,不感动不受触动是假的。
沈聿安对自己保有绝对的自信,这兵营里他刻意布置过,重重把关重重围困,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江岁安忽然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她脆声道:“定不负王爷信任。”
沈聿安被她那笑容晃了下眼,移开了视线道:“走吧。”
她与沈聿安走去了前面,延川跟在了沈聿安后面自然也就跟新苗并排走。
新苗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的问道:“你家王爷...是朝中哪位王爷?”
延川诧异的看她一眼,“这你都不知道?我家王爷乃是大名鼎鼎,战功赫赫,稳固四方的战神王爷安平王!”
新苗眸光闪了闪,原来他就是街道上百姓们总在说的战神王爷啊......
之前还真是一点也没发现。
延川大力夸赞自家王爷,声调自然高昂,江岁安没有遗漏的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江岁安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侧脸,沈聿安仍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有几分不自在。
他低咳了一声,延川本来还想要大力吹捧一下,顿时闭上了嘴。
延川掀开一个帐篷,里面不大,东西倒是齐全,他道:“两位姑娘就暂时住在这里,帐篷有限,这位小哥只能跟我睡一间了。”
夏禹点头笑道:“多谢。”
“快让我看看我们家王爷急匆匆的救了个什么人回来!”
遥远的一声呼喊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灰衣的青年,头发随意的用绸带扎起,面容清秀,带着几分不正经。
他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江岁安,饶有兴趣的说:“哎呀,这位姑娘好生漂亮。”
江岁安尴尬的笑了一下,“谬赞了。”
他又笑了起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敢问姑娘,难道姑娘就是做的一手好菜,让我家王爷日思夜想的那位厨娘?”
“.......”
“........”
“!!!!”
江岁安眸光悠然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了脸色一黑的沈聿安,唇角忍不住翘起。
沈聿安那张俊脸冷的像是冬日寒冰,他冷声道:“胡说什么?闭嘴!”
延川震惊的看向她,她竟然是个厨娘?
一个厨娘竟然能让王爷如此费心,不得了不得了......
“我可没有胡说,你打回来吃过几次正经饭啊?瞧瞧,这小脸都饿瘦了!”
“.....”江岁安汗颜,他还真的不怎么吃饭,不过这人是谁?说起话来怎么gay里gay气的.....
“延川!”
“是,王爷!”
延川立马上前意图捂住来人的嘴将他带走,那人躲开了延川,冲着江岁安暧昧的眨眨眼睛道:“姑娘,照顾我家王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不敢当不敢当...”
江岁安客套了两句,看见延川扭住那人的胳膊将人给带走了,她不禁更加好奇此人是谁,与冷面无情的沈聿安如此亲近。
沈聿安抿唇看向江岁安低声道:“你先休息。”
江岁安挑眉笑意盈盈的应道:“谨遵王爷命令。”
沈聿安:“......”
看着主仆二人掀了帘子进去,沈聿安暗自琢磨,怎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莫不是生气了?
夏禹知道了他是王爷后不敢再抬头直视他,听到他声音冷硬道:“跟本王走。”
唔,这位王爷面对姑娘与面对旁人时说话那温度还真是有所区别。
江岁安一进营帐就趴在了床上,谁知这床邦邦硬一下子硌到她胸口了,她表情扭曲的换了个姿势。
新苗见状摸了摸床板担忧道:“姑娘,这床能睡人吗?”
江岁安摆摆手说:“如今是特殊时期自然要特殊应对,在这里睡硬床板总好过在外面提心吊胆的被人追杀。”
新苗一琢磨,姑娘说的十分有道理就放下了担忧四处张望着看看这营帐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躺了一会,江岁安脑海中闪过沈聿安瘦削的脸,又想起那人说的话,不由得升起几分不安心来,这人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不好好吃饭?
她想去做些吃的,可这里是军营她也不好出去走动,万一真有什么意外,那麻烦可就大了。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沈聿安将夏禹安排进延川的营帐后脚步不停的来到了他的大帐内,赵少将赵子勋已经等在帐中。
“王爷,羌国剩余军队仍驻扎在原地,没有任何异动。”
沈聿安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冷声道:“你率兵五千驻扎在此处,即刻出发。”
赵子勋抱拳声音果断坚定道:“是,末将领命!”
沈聿安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此次若不是他回来的快,恐怕这临城就要被内奸与外敌拿下了。
他眯了眯眼睛,上次追杀他的人恐怕不止是朝中之人。
延川掀了帘子进来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
“晚膳不必往本王这里送,直接送去给他们。”
延川惊讶的抬头,犹豫道:“可是王爷您......”
对上他冰冷的不容置喙的眼神,延川只好将话都咽到了肚子里,“是,属下明白。”
延川垂头丧气的走出了营帐,撞见了被他轰走的鬼医。
鬼医打量着他,乐道:“哟,被王爷训斥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王爷说晚膳不吃了...前两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下去人怎么可能撑得住...”
鬼医听了这话,眼里亮起了精光,他拍了拍延川的肩膀低声道:
“王爷的旧疾是心病我只能帮着压制,若想真好,恐怕还得靠那位厨娘。”
“厨娘?今日来的那个?她细皮嫩肉的看着可不像会做饭的。”
“诶~人不可貌相,王爷刚回军营时那脸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这姑娘也养出来的!”
“什么?真的啊...那今晚我去请请这位姑娘?”
“去吧......”
延川点点头,眼神里闪过坚定,鬼医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
江岁安是被军营里的动静吵醒的,她坐起来揉了揉眼,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要打仗了?
新苗有些紧张的站在门口,她不敢乱看,只能这样隔着帘子听动静,万一有危险也好叫着姑娘逃命。
“什么时辰了?”
“姑娘,刚到酉时,该用晚膳的时间了。”
江岁安下了床把新苗拉到桌前坐下,安抚道:“别紧张,军营里可不就是这样的吗,咱们很安全的。”
新苗抿着唇点点头,忽然想起了那位王爷说过的话,自己总是被姑娘保护着,安慰着...
她愧疚的咬了咬唇,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挡在姑娘前面!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有人喊道:“二位,方便进吗?该用晚膳了。”
新苗忙起身来到门口掀开了帘子,看见白日里见过的延川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快请进!”
新苗将他请进了营帐中,江岁安起身道:“多谢...有劳你了...”
延川将食盒放在桌上,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江岁安也犹豫了下问道:“可否带我去趟厨房?无以为报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一顿饭菜感谢王爷。”
延川惊喜道:“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江岁安颔首,和新苗一起跟着他出了营帐。
夜幕降临,军营内火把篝火齐齐燃烧着,照亮了半边天空。
军营里的帐篷一字排开,旗帜高高飘扬,清晰可见军队的势力范围。
烟尘弥漫,火炬闪烁,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聚精会神地修整着兵器。
这些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铁血肃杀之气,那是没上过战场的士兵不可比拟的。
他们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如鹰般锐利,感觉浑身都要被盯出个窟窿来。
跟着延川来到了生着火架着锅的露天厨房,江岁安愣了愣,军营里还真是艰苦。
延川走过去与正在炒菜的士兵说了两句,士兵点了点头,让出了一个锅。
“麻烦姑娘了,我家王爷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吃饭了。”
延川言辞恳切,目光真诚,江岁安点点头,挽起袖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胳膊,引得士兵们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江岁安也不在意,新苗凑近了延川低声问道:“恕我冒犯,王爷大名是?”
“沈熠年啊!”
新苗愣了下,明明听见过姑娘叫他沈聿安的......
“那敢问沈聿安是?”
延川惊讶的看向这姑娘,她怎么也知道自家王爷的表字?
“也是我们王爷,聿安是我们王爷的字,除了老王爷与老王妃没人敢叫我们王爷的表字。”
新苗震惊的捂住嘴,眼睛里流露出不可置信。
延川顿了顿没再多说,王爷的事自有王爷的想法,他不能乱说。
江岁安低着头眸光幽深,抓到你了,沈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