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的脸上闪过异样神色,听到这样的询问,似乎有些失望。
“回可汗的话,臣以为阿巧力将军所言才是明智之举。还有一事,恐怕可汗与诸位大人尚不知情。”
克苏的话音刚落,阿史那库鲁便追问道:“什么事情连本可汗都不知道?”
“刚刚不知是哪位大人曾说过,那里的山像是生了锈的铁疙瘩一样。说的没错,因为那本就是一种独特的矿石,名为寒铁石,此石坚硬无比,含铁量极高,乃是锻造兵器铠甲的上好铁矿。可惜我突厥冶炼技术不足,不懂得如何提炼。汉军一旦掌控那里,以他们的冶炼技术,可大量开采利用。”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阿史那库鲁也变了脸色:“竟有此事?”
克苏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海水可制盐,那里的部落掌握着晒盐之法,目前我突厥所需盐巴,皆是由他们提供。汉军不仅懂得冶炼技术,汉朝的精盐想必诸位大人也都食用过吧!倘若汉军占得此地,不仅可以开采铁矿,还可以阻断我们对盐的需求。反观他们,盐铁无忧,实力必将大增。”
“诸位大人口中的荒芜之地,在汉帝眼中,则是一座宝库,蕴含着巨大财富的宝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包括阿史那库鲁在内,全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后,阿史那库鲁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脸色变得极其凝重,沉声道:“那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应对?”
克苏恭敬的回道:“可汗,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人前往沿海山区那些部落,许以比汉军更多的好处,并且承诺今后他们皆为可汗麾下直属部落,如此一来便可免受其他大部落欺凌。同时告诉他们可汗的决心,凡是我突厥疆土,哪怕是一寸,都不会让汉人攻占!”
“至于后续的事情,需斥候打探到最新的消息后,可针对性的商讨。”
阿史那库鲁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克苏之言甚是有理,阿巧力,你与克苏挑选些合适的人,即刻派遣他们前往沿海山区部落。”
婺城这边展开新的计划暂且不提,单说千里之外的突厥边境。
秦狄一行于午后抵达边境关口二十里处,前方去探路的锦衣卫,在皇帝抵达前就早将关口的地势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算是山地,崎岖山路反倒是更有利于他们行军,可以有效的避免被敌军发现。
从锦衣卫口中得知前方的关口有一万余人驻守,他当即召集范老与豺狼虎豹四位将军商议对策。两千人迎战万人,而且对方占据着有利地势,正面强攻肯定要吃亏。
离开孤狼岭的时候,秦狄下令将所有羽箭全部留给了大军,他们倒是随身携带了些弩箭。这些弩箭都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已经不知反复使用了多少次。锋利度虽然有所下降,但杀伤力依旧是羽箭无法媲美。
经过一番商议,秦狄制定了作战计划,还是惯用的伎俩,夜袭关口。
毕竟在地利与人数上都占据劣势,想要取胜就要使用些特殊手段。在秦狄看来,偷袭也没什么不好,胜者为王败者寇,这个时候输赢才最重要。
打定主意后,传令卫队原地歇息,等待天黑。多日的长途跋涉,令众人脸上都闪露着疲惫神色,正好利用这一下午的时间养精蓄锐。
话不多说,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天空中的湛蓝色彩渐渐褪去了白日里的明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淡之色。
黑色帷幕缓缓垂落,笼罩在这片大地。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际,宛如一个银色的玉盘散发着清冷而柔和的光辉。光辉洒落在大地之上,仿佛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纱。繁星也不甘示弱地闪烁起来,如同镶嵌在天幕上的无数颗璀璨宝石,密密麻麻地点缀着浩瀚无垠的夜空。
大地上原本厚厚的积雪,在明亮月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愈发洁白晶莹。那一片片雪花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闪烁着微弱但迷人的光芒。它们彼此紧密相连,形成了一片广袤无垠银装素裹的雪海,一座座被积雪覆盖的山峰,像是海中翻涌起的巨浪,让人不禁为之陶醉和惊叹。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身为锦衣卫统领兼天子卫队统领的范天雷,亲自带着豺狼虎豹以及麾下两千天子卫队,悄无声息的朝着二十里外的关口前行。
甲乙丙得知皇帝即将前往辽源的消息后,已于两日前悄悄潜入突厥境内,与皇帝汇合。
天子卫队离开后,便由甲乙丙带着十几名锦衣卫护送皇帝与完颜幽梦等人缓慢前行。
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夜半无人放火天。然而今夜却是皓月当空,与那句俗语所描述的情境背道而驰。皎洁的明月宛如一盏明灯高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银辉,使得原本漆黑一片的夜晚变得如同清晨的白昼一般明亮。
这样的环境,无疑是增加了天子卫队偷袭的难度。
不管天气如何,皇帝旨意已经下达,天子卫队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成功夺取关口,保证皇帝平安通过。
当他们距关口仅剩五里时,终于看到了关口内闪烁的火光。看规模不大,建立在两山之间,这是极为常见的构造。
想要前往交州,也不是非要从关口经过。如果肯多耗费些时间,完全可以走另一条路,但是需要翻山越岭,极其不方便。
如果是其他季节倒还好说,现在满山积雪覆盖,崎岖山路稍有不慎就会滚落下来。最重要的一点,人倒是可以,马匹无法翻山而过。
望着几里外的关口,范老一声令下,天子卫队分为左右两队。尽量贴着道路两侧的山石潜行,这样可以减少过早被敌军发现的概率。
此刻子时已过,可能关口的守军早已入睡,直到两队人马悄悄抵达关口下,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范统领,这关口内该不会没有人吧?卫队都到关口下面了,他们竟然没发现?”
听到身后的豺低声询问,范天雷轻轻摇头,轻语道:“守军还是有的。他们没想到我们会来夜袭。这么冷的天,怕是都躲在了房间里。”
“既然他们没有发现倒也是好事,你二人挑选二十名轻功高手,潜入关口内,将大门打开!”
“喏。范统领,您瞧好吧,末将准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大门打开!”
不知何故,豺狼两人得到命令后,异常兴奋。当即挑选了二十名身手矫健的卫士,卸下身上铠甲和零零碎碎的东西,以免发出碰撞声音,惊动里面的敌军。
算上豺狼两人,共计二十二人,轻装简行,纵身一跃,随后脚尖在墙壁上借力,轻而易举的进入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