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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星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沉默了。

他略过了秦尚远手心里的红石吊坠,和往常一样呆坐上床边。

礼物?

梅菲恩教授?

自己的这位室友,大概是在开什么玩笑吧?

陆星野还不习惯别人跟自己嘻嘻哈哈,哪怕秦尚远之前站出来为自己出头。

他跟秦尚远其实说不上熟悉,不过做了几周的室友。

更遑论那位常年蜗居在钟楼里的恶魔教授了,他从没有上过梅菲恩的课。

“徐宁,你的前室友,”秦尚远看出了陆星野眼中的怀疑和犹豫,“我们把他救回来了。”

陆星野的身子晃了一下,像是没有撑稳。

片刻之后,那对黑色瞳孔猛然收缩成一条诡异的细缝。

“你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很低。

“梅菲恩教授和我,我们清除了徐宁体内寄宿的灵,”秦尚远缓缓坐在陆星野对面的床沿上,和他对视,“他现在被秘密收入在奥西里斯楼的病房里,暂时还没人知道。”

“可是他......”陆星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出口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变化来得太快。

对他来说,这原本只是和往常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

如果秦尚远不回来,他会照例旷掉一整天的课,躲在寝室里不愿见人。

到了傍晚,人烟渐渐稀少的时候,他才从背后的小路绕去山顶的池子。

他会在那的水池边跟鱼和乌龟说说话,独自一人坐到深夜再回去。

这样的平淡无奇的生活日复一日,直到他被学校清退的那一天才会彻底结束。

对他而言,这样的日子既煎熬又幸福。

就像是得了绝症的病人在一天天数着自己将近的死期,平静地享受人生最后的时光。

“等徐宁彻底恢复,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秦尚远再次递出手中的吊坠。

“这是什么?”陆星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将信将疑地接过吊坠。

“绘制着炼金矩阵的贤者之石,”秦尚远解释,“它会消解你身体中溢出的灵,你之所以会对周围的人造成困扰,也是因为这些灵。”

“灵?”陆星野有些疑惑。

“就是你身体里蕴藏着的,不同于其他人的力量。”秦尚远耐心地说。

时过境迁,居然也到了自己向“新人”解释这种奇怪概念的时候了。

看来从没人教过陆星野关于里世界的认知,他从不去上课,也不跟任何人亲近,想来也正常。

“不同于其他人的力量?”陆星野垂下眼帘。

“就像是你头上的角。”秦尚远不知道自己的例子找得是否恰当,“那可是一对角诶,是很帅的东西啊!”

“帅、帅么?”陆星野被秦尚远突如其来的夸赞搞得有些不好意思,黑色的眸子里除去疑惑,还有一丝羞怯。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额头上黑色的犄角,眼里的夹杂着疑惑和期待的光芒。

“我靠!”秦尚远见话匣子打开,索性拍了拍大腿,“谁中二的年纪没幻想过自己是什么‘真龙后裔’这样的设定?龙就是长角的啊!哪吒传奇看过么?”

“哪吒传奇?”

陆星野呆呆的。

“哦不对......不合适,”秦尚远咬着嘴唇思索,眼睛忽的一亮,“柳毅传!柳毅传读过吧?”

“柳毅传?”

不管是《哪吒传奇》还是《柳毅传》,陆星野都是第一次听说。

“里边有一头赤龙,唤作‘钱塘君’。钱塘君身长千余尺,电目血舌朱鳞火鬣,知道自己侄女被丈夫辜负,顷刻间怒飞千里,伤人六十万,杀稼八百里,吃掉了那个负心汉。”

陆星野听完沉默。

不知道是被秦尚远吓到了,还是为故事里的钱塘君所折服。

“你和钱塘君一样,都有强大的力量,当然会和别人不同,”秦尚远想了想,“但拥有力量没有对与错,如何去运用这份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如何去......运用么?”陆星野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普通的人类,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自何方。

他没有同类,也不知道如何去处置体内这股可怕的力量。

力量曾经是“白房子”里的人追逐他的理由,但等到他终于走出“白房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它们。

“俗套点讲,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秦尚远清了清嗓子,语气忽然变得严肃。

这句很老的台词来自于电影《蜘蛛侠》,陆星野当然不知道,但秦尚远小时候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

“可是没人愿意相信。”陆星野默默地低头,眼神中的光逐渐暗淡。

没人愿意相信。

那些充满恶意的眼神和话语,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其实没人愿意相信自己。

“人是环境的产物。”秦尚远忽然说,“如果一个人没有偷东西,但所有人却一口咬定,他就是小偷,时间长了,就连那个人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

“他会变得怀疑自己,开始去相信自己当初是否真的偷过什么,同时也会试着说服自己之所以否认,只是因为那段偷盗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

“所以就算没人愿意相信,你也一定要相信自己。”秦尚远看着陆星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徐宁的遭遇,不是你的错。”

陆星野忽然抬起头,黑眸里闪着亮晶晶的泪花。

“可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徐宁。”

他难受地皱起眉,忽然大口喘气。

心里像是压了很久很久的那块巨石,在这一刻终于消失了。

他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个地方好像空空的,只留下一块很深、很重的印记。

秦尚远说的对,人是环境的产物。

如果一个人被周围所有人都认定是小偷,那么就算他真的一身清白,也会忍不住偷偷地去怀疑自己。

“陆星野,你需要朋友。”秦尚远伸出拳头,“如果有人污蔑你是小偷,那么就需要有人坚定地告诉你,你不是。”

“朋友?”陆星野诧异地抬头。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是他根本不会,也不敢去想的。

毕竟又有谁愿意跟一个公认的灾星做朋友呢?

“怎么,允许那些人抱团欺负你,还不允许你抱团反击?”秦尚远说这话的时候恨恨地咬牙,“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你只要展现出畏惧和怯懦,就会有人蹬鼻子上脸!”

“那我应该怎么做?”陆星野有些茫然。

让他感觉困惑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他收敛自己的锋芒,是畏惧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伤害他人,可越是这样逃避,换来的却越只剩他人的恶意。

“不卑不亢,昂首挺胸。”秦尚远说。

“不卑不亢,昂首挺胸。”陆星野低声默念。

秦尚远咧起嘴,朝前递了递自己的拳头:“来碰个拳吧!这样我们就算是朋友了。”

陆星野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握成拳,轻而生疏地在秦尚远的拳面上碰了一下。

“戴上吊坠试试,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做好的。”秦尚远嘿嘿一笑,有力地拍拍他的肩膀。

陆星野回过神来,愣愣地将这块贤者之石雕琢的坠子挂在脖子上。

玫瑰色的晶石在他的胸口沉寂了片刻,其上绘制的繁复黑纹微微亮了起来。

晶石中,两股细流安静地相互交缠着上升,仿佛优雅的芭蕾舞者。

舞者们寂静地交融,最后化为贤者之石中一抹抹转瞬即逝的绚烂光焰。

“它开始工作了,”秦尚远露出满意的微笑,能跟梅菲恩交差了,“这之后,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外出了。”

泪水沿着陆星野苍白的脸颊滑落。

无数个灰暗的日夜过去,现在终于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了。

但他还是有些怀疑,那些灰暗的日子真的过去了么?

窗外响起了沙沙声。

牛毛般的细雨穿林打叶。

下雨了。

“徐宁这些年的悲剧,是另有人所为,”秦尚远静了片刻,“你体内的灵,的确会对周围的人精神施压,但远没有那么严重,有人利用这一点钻了空子。”

“那是谁?”

陆星野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原本暗淡的黑眸中仿佛藏着凶兽,蓄势待发。

空气中霎时充斥的杀气让秦尚远都不由得一怔。

这样浓烈的猩杀气,他只在那些狡诈的恶魔身上领会过。

每当他们露出这种气息,就是真的要杀人。

“还没确定,”秦尚远摇头,“在他们完全暴露之前,我不能妄下断论。”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直在等着你被清退出学院的那一天。”秦尚远接着说。

“我们治好徐宁,帮你洗刷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的目的得逞。”

“可我就快被清退了,昨天有人隔着门通知我,说学生会已经在走流程了。”陆星野忽然没了信心。

“不,”秦尚远缓缓竖起一根手指,“还有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陆星野的眸子里亮了一下。

“两周后的入学测试。”秦尚远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