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开枪没前摇的？”夏超指着秦尚远鼻子骂。
众人惊讶的目光里，秦尚远冷着眼，缓缓放下了手里正在冒烟的霰弹枪。
圣女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胸口巨大的血洞。
鲜血大口大口地从嘴里喷涌了出来。
秦尚远的目光和她交汇，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漂亮脸蛋上，竟然泛起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圣女凝视着秦尚远，眼角忽然涌出了一圈泪水。
她拉了拉嘴角，直直地向后倒去：“这……这样，也很好。”
娶妻眼睁睁地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那般，忽然垮了下去。
“秦尚远！”路西法怒了，“你在做什么！！！娶妻！杀了他！快！杀了他！！！”
圣女一死，契约也就随之勾销。
路西法已经感觉到，那股牵扯灵魂的紧密联系——
断掉了。
他万万没想到，秦尚远竟然能毫无征兆地杀掉圣女！
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此刻窜了出来。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白猫贴着圣女的尸身，轻轻地蹭着，像是把她认成了秦尚远。
一金一红的瞳孔在褪色的暗夜里闪着光。
“你在干什么秦尚远！！！我杀了你！！！”困在死熊身体中的路西法，此刻只能无能地怒吼。
秦尚远提着枪缓缓走了上去，半蹲下来，凝视圣女逐渐溃散的瞳孔。
“原来我死的时候是这样的啊。”秦尚远低声说。
手中的霰弹枪化成了流沙从指间淌走。
他割破自己的手指，血焰在指尖燃起，滴落到了圣女胸口骇人的血洞上。
两人的血液融毫无阻碍地合在一起，血焰的小小火苗似乎变大了一些。
秦尚远闭上了眼睛。
……
意识之海。
完全陌生的辽阔海洋。
这里的魔灵云层，看起来比自己体内的还要宽广。
难怪路西法会把圣女称作完美的容器。
不是攀爬者，却也拥有比攀爬者更加强大、精纯的灵魂。
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座岛屿。
秦尚远心念微微一动。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那座岛屿之上。
沙滩上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吸引了秦尚远的注意。
那是个玩沙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羊角辫，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像是想要用沙子堆砌什么，可按理说应该很好堆的湿沙子堆起来不久就总是垮掉。
她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堆积。
像是永远也玩不腻，又像是特别倔强。
看到秦尚远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小女孩便放下手里的沙子，好奇地歪着头打量起他。
“大哥哥，”小女孩胆子不小，奶声奶气地开口，“你能帮我堆沙子么？”
“好啊。”秦尚远微微一笑，蹲下了身，“你想堆成什么样？”
“我、我想要一个大大大大的城堡！”小女孩的野心很大，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大哥哥能行么？”
“当然啦。”
秦尚远笑着揉了揉小女孩柔软的头发，然后用手捧起一抔湿漉漉的沙子。
苍白色的火焰安静地出现在他手上，烤干了水分。
没想到干燥的沙子却竟然意外地好堆。
秦尚远很快就搭好了城堡的地基。
“耶耶耶！”小女孩开心地手舞足蹈，“大哥哥！大哥哥！加油！加油！”
有了小女孩的期待和鼓劲，秦尚远不由得更卖力了一些。
岛上这些湿漉漉的沙，就是路西法和圣女签订的契约。
只要灵魂之中烙印的契约还在，那她就永远也无法堆砌起一座城堡。
也就只能被永生永世困在这座沙滩上。
要想解除这份契约，要么由发起者断绝……
要么就只能在灵魂层面上想办法把契约“烧掉”。
秦尚远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因为炼灵寂焰的确是可以直接触碰灵魂的。
秦尚远从没有试着过去控制这种苍白火焰的力量，但看着小女孩真挚崇拜的眼神，他这个“大哥哥”也就只好全力以赴、小心翼翼地掌控火候。
“哇！！！”
抬头望着眼前精致的城堡，小女孩眼里像是布满了星星。
“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真厉害！”
她光着小脚丫围着秦尚远跳来跳去，高兴得不得了。
秦尚远默默看着，鼻尖却微微一酸。
他低下头，沉默地将这个小女孩抱在怀里。
“大哥哥？”小女孩轻咦了一声，“大哥哥......怎么哭了？”
“不哭不哭，大哥哥不哭。”
小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笨拙地替秦尚远擦去眼角的泪花。
秦尚远笑笑，摸了摸她长着柔软发丝的头顶。
站起了身。
“不要再跟陌生人走了哦。”秦尚远轻声嘱咐。
“嗯嗯！我听大哥哥的！”小女孩笑得很开心，又很用力地点点头。
“那就好......再见。”
“大哥哥要走了么？”小女孩歪着头，有些不解地，眼巴巴地看着他。
“嗯。”
“那大哥哥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呀？”小女孩像是有些伤心和不舍。
“下次吧......”秦尚远有些为难地苦笑一声，挥了挥手，“或许。”
小女孩，岛屿，海洋……
周遭的一切都在飞速离他远去。
……
秦尚远缓缓睁开眼睛。
圣女胸口的血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愧是最强容器……这种修复的速度，能够赶上艾无常给自己的修复了。
白猫轻声“喵喵”叫着。
将圣女的灵魂从放逐空间的维度中拉了回来。
修复好的心脏开始微弱地跳动，圣女冰冷的身体也随之慢慢恢复着温度。
察觉到了异样，娶妻婆娑的泪眼里忽然有了一丝光。
“她没死？”路西法的声音里藏着愤怒。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
……
意识之海。
路西法再一次来到了那个沙滩。
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座超大的沙堡矗立在沙滩上。
秦尚远真的给她堆了一个大大大大城堡。
小女孩守在城堡旁边，正冷冷地看着他。
“走！跟我走！”
路西法走上去，抬脚想要踢掉沙堡。
可他试了几次，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触到它了。
一阵急躁下，他又伸手去拉小女孩。
可小女孩仿佛成了这座岛上的锚点，无论如何也拉不动。
小女孩也不说话，就只是抬头，冷冷地盯着他。
路西法脸颊抽动。
契约……
他和圣女之间关于身体的契约，被秦尚远毁了！
可是怎么可能……
路西法既惊且怒：“跟我走！”
“你走吧。”
小女孩面无表情，冰冷地开口。
“我哥不让我跟陌生人玩。”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仿佛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硬生生将他驱逐出了这片意识之海。
……
秦尚远扭头，盯着那具北极熊尸体。
“喂，路西法。”他轻声开口。
“什么？”路西法恶狠狠地咬着牙。
“旧日天使的位格，就算是破碎的，应该也不至于没用处吧？”秦尚远向着死熊伸出了手。
“你……”路西法迟疑片刻，终于不淡定了，“你要做什么！？”
“会很不甘么？”
秦尚远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你筹谋了几千年，结果败在了盟友手下，最后落在我这个猎物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