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球中的漆黑迅速褪去。
安帕离开了。
“秦厌”的瞳孔恢复了猩红。
秦尚远手中攥着破灭之枝,死死盯着“秦厌”。
“你想杀了我?”秦厌冷冷地笑了,竟然朝着秦尚远逼近了一步,“杀了我,你也会死。”
“你不是秦厌,你是我脑子里的瘤子。”秦尚远低声说,“那头域外魔留下的瘤子。”
秦厌歪头:“真有意思。那我换个说辞,杀了瘤子,你的脑子也就没……”
还没说完,燃着火焰的破灭之枝径直刺入了他的胸膛!
秦尚远低吼一声。
他踏步向前,带着秦厌一起坠下了山崖!
……
雷云之中。
无数藤蔓和雷火纠缠着,在天空中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网。
就在这张巨网之上,三个迅疾的影子携带着磅礴的高温空气,在半空中对轰,冲击波一轮接着一轮地朝四周的天地扩散。
如果不是有花之恶魔的藤蔓巨网阻拦,这场战斗产生的余波足以震碎他们身下的群山。
摩洛克的遗骸在半苏醒的状态下以一敌二,依旧不落下风。
芙罗拉苍白的体型正在这场战斗中越发的幼小,一刻之前还是少女,而现在已经退化成一个小女孩了。
她的魔灵正在大量地消耗。
芙罗拉本就不是善战的恶魔,当初她因为缔造了尼罗河两岸的绿洲,才被人类奉为生命和美梦的神明。
在一场魔战中,梦境才是她真正的主场,可对面的魔骸并没有完全的意识,芙罗拉也就没办法将他拖入梦中。
一道惊雷攀着火雨直直击下,击中了芙罗拉的胸口!
她应声坠落,虽然有藤蔓像无数柔软的触肢那样生出接住了她,可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犹如陨石的火雨!
覆盖整片视野的火雨炽烈磅礴,携着炸雷从雷云深处降临。
火雨之上,那头狼蛇冷漠地振动骨翼。
芙罗拉魔瞳骤缩,她下意识唤出燃烧的藤蔓试图阻挡!
下一刻,天使碎躯的羽翼极大程度地张开,遮住了她头顶的那片炽烈的天空。
轰隆——!!!
圣女!
“罗烟???”
芙罗拉惊愕地扭头,看着背后因为剧烈疼痛而皱眉的圣女。
“芙罗拉,叫我圣女……”圣女咬着牙,抬头看向自己的羽翼。
火雨不断落在羽翼构筑的屏障之上,引燃了羽毛,随后便像是硫酸腐蚀一样洞穿了她的翅膀。
一开始,圣女的天使碎躯还算坚固,但随着战斗的拉长,她也在迅速变得虚弱。
“罗烟的身体没办法承受天使位格的力量,”芙罗拉担心,“你已经到极限了,快走,这里有我!”
圣女低头看着芙罗拉肉嘟嘟的小脸,这头花之恶魔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
“你不也撑不下去了么?”圣女脸上开始凭空出现血痕。
她笑着:“你快去他的祭坛,这里有我来拖住,否则等到仪式开始,他降临人间,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说到这里,圣女透过藤蔓细密的空隙,将目光了身下的那座山头。
她猛然怔了一下。
就在她们和摩洛克纠缠的这些时间里,祭坛周围的火已经被扑灭得差不多了。
但从山谷通向祭坛的一路上,铺满的……是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和累累白骨。
那些银虎卫,真的用自己的身体扑灭了保护祭坛的烈火。
“秦厌呢?”芙罗拉问。
“哥哥他……”
圣女正犹豫着,两人却见到山崖上秦厌猛地将破灭之枝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随后直直朝着崖下坠落!
圣女金红色瞳孔猛地收缩,脸色大变。
她知道,一定是哥哥的癔症又犯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芙罗拉也睁大了眼睛,脸色骤然惨白。
头顶的火雨散去!
轰——!!!
魔躯猛然欺近!
巨爪彻底摧毁了圣女早已残破的羽翼,破空朝着芙罗拉刺来!
圣女来不及反应,只能以身挡住魔躯破空而来的指爪。
锋利如钢铁的爪子嵌入了圣女肩上密集而坚硬的白色细鳞中,圣女强忍疼痛,反过来以手作刀,贯穿了魔躯的肩膀!
“你哥哥……已经死了。”
魔躯喉咙深处传来如饥似渴的低吼和嘲笑。
那为数不多的意志控制着魔躯的那双炽烈瞳孔,看向早另一座山崖边已经消失得没影的男人。
圣女怒得目眦欲裂。
如果哥哥真的死了……也没关系!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如果真的没有人能够抗衡这头恶魔,那就由自己来扛起这一切!
“快去!快去祭坛!”圣女催促芙罗拉,“不要让他有机会!”
芙罗拉随即颔首,她也没时间思考了,从藤蔓拉开的间隙中任由自己坠向身下山中的祭坛!
圣女看芙罗拉离开,正想全力以赴,下一刻胸前只有却一阵冰冷的剧痛。
她回过神,胸口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柄剑贯穿了。
那柄剑的剑身之上燃着苍白如纸的冰冷火焰,是绝望和死亡的具现。
哀死之光!
路西法从哀死古阳那里窃来的火焰!
她猛地抬头,无尽厚重的雷云深处,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影一闪而过!
他一直在外围观战,在魔躯和圣女僵持不下的时候,掷出了这一支左右胜负的剑!
千年前这场摩洛克的苏生,果然也是路西法策划的……!
和千年后,如出一辙!
有了路西法的这一剑,哀死之光果然开始如虫蚁一般啃噬起天使碎躯来,圣女只觉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和她纠缠的魔骸仰头怒吼,喉咙里传出冰冷的嘲笑。
魔骸将燃烧着的圣女高高举了起来,像是部落祭司举起了献祭与神的祭品。
他歪着头,审视起圣女的外表。
随后咧开长满獠牙的嘴,带着圣女突破了身下柔韧的藤网,收拢双翼,坠向铺满尸骨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