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大皇子举着一朵荷花,从屏风后现身。
“儿臣采摘了满池中最美的一朵荷花,不知皇后娘娘和母妃是否喜欢?”
大皇子生得高大英俊,眉眼间倒是多了几分皇家难得的恣意洒脱。
皇后笑道:“本宫不过是来凑个趣罢了,不妨问你母妃。”
德妃娘娘也笑了:“如此娇嫩的荷花,还是配妙龄小女郎更好些,皇儿你便替母妃辛苦一趟,将花赠出吧。”
“儿臣遵命。”
大皇子捏着碧绿花杆,目光往下落去。
一些贵女红着脸低下头,撇开身世不论,光是大皇子这份出众姿容,也是足以让人芳心暗许的。
虽罗玲悦才情出众,可她毕竟出身上差了些,还只是庶女,此番花落谁家,真不好说。
大皇子只略看了几眼,便径直往一个方向走过去。
“此花赠你。”
老侯夫人望着放在台面上尚挂着水汽的荷花,再也控制不住满腔喜悦。
成了,成了!
明明几日前还在忧心一屁股的债该当如何,如今却要成为最尊贵的皇亲国戚了。
等玲悦当了皇妃,老侯夫人决意第一桩事便是为逸儿多纳几个妾,待妾室有孕,他不举的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玲悦,还不快接过花。”
老侯夫人笑逐颜开地低声提醒。
“永昌侯夫人,本宫觉得此花最为配你,你可喜欢?”
老侯夫人笑意顿消。
罗玲悦正要抬起的手缩回,死死捏着袖摆。
满座寂静。
连皇后和德妃娘娘都差点控制不住表情管理。
压力就给到了洛蕤这边。
皇子赠花给人妇,虽不妥,可当众拒绝更为不妥,洛蕤只好端着一张正经八百的脸,规规矩矩接了花谢恩。
此事原本也就这般过去了。
可见到众人一言难尽的惊诧表情,大皇子竟然挑了挑眉,很是不解。
“母妃,我这花不能给永昌侯夫人吗?听闻永昌侯不举,其夫人必还是白璧之身,本王还娶不得了吗?”
此言一出,苦苦端着表情的德妃功亏一篑,连连招手宣布赏花宴结束。
老侯夫人差点又起不来。
逸儿不举之事被皇子强调出来,怕是很快就要深入人心了。
杀人诛心啊!
回程时,老侯夫人羞恼得说不出话,罗玲悦也心事重重垂着眸。
洛蕤举着荷花,心中也颇有些纳闷。
这大皇子到底抽的哪门子风?
难怪上辈子十三子夺嫡,他在初赛就被淘汰了。
可不对呀,书上说他性格淡泊,不愿争名夺利,为人却通透,行事怎会如此荒诞?
【饭桶,查查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系统意犹未尽地放下一本《高手是如何骂人的》,屁颠颠去查了。
此时宫中,见众世家女眷皆已散去,德妃头疼地按着眉心。
“皇儿,你怎能于大庭广众说出这番不知羞的话?”
大皇子却毫不知悔。
“这话整的不能说了?永昌侯夫人容貌出众,卓然于群,将旁人衬得都是庸脂俗粉,我自然想要最好的。”
皇后听着觉得不对,抬头定定看他片刻:“德妃姐姐,你且瞧他眼神,本宫瞧着实在不对劲。”
德妃娘娘细细一看,也觉得有所蹊跷
太医很快赶来,为大皇子把脉后,小心翼翼道:“大皇子乃是中了迷药,此药名为迷情粉,最容易让人迷了心智,当众失态。此药早些年在民间偶有流传,想不到进入了宫中。”
德妃娘娘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她求着皇后一同去见了皇上,道出此事。
听闻有人竟连皇子都敢算计,还影响到皇家声威,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彻查。
容妃听太监说着赏花宴上的丑事,痛快地多饮了一杯荷花酿。
此番既能让大皇子出丑,夺嫡无望,又能坏了洛蕤名声,为祭台之事出口气。
还能绝了皇上心底不可告人的念想。
侍君久了,她怎不知皇上的小心思,明显是对洛蕤有了兴趣。
可如今大皇子以那般丢脸的方式对洛蕤示好,若皇上再有所动作,便是父子二人争夺有夫之妇,皇上也怕史官那支笔。
怕是再不会有此念。
至于要彻查,容妃笑了。
在这宫中她不知斗了多少人,行事早已稳妥得紧。
能查到她头上,除非见鬼。
很快,容妃便见鬼般见到宫人在她宫中搜出了那迷情粉。
对于妃嫔们平日里争风吃醋,各种斗法,皇上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见容妃竟胆大至此,实是他无法容忍的。
一个娘家毫无背景的宠妃而已,皇上连见一面都不愿意,直接将她打入冷宫。
容妃这才知道,君恩如泡沫,哪怕曾经美极艳极,一旦破了碎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后悔得要死,可根本无人再理会她。
洛蕤:“真是最厉害的饭桶,没有之一。”
系统:“……谢谢。”行吧,就当是在夸它吧。
虽然大皇子是受害者,但皇上依旧怪罪他没有警惕心,随意就遭人暗算。
原本日日让他分担一些国事,如今也免了。
过了几日,竟是下旨给大皇子封了藩地,让他即刻启程。
封藩,这便是无缘太子之位了。
大皇子和德妃娘娘却都舒了一口气。
德妃素知儿子生性洒脱,不想去坐那龙椅,且皇上疑心重,真要顺利成为太子并登基,不知要过斩多少荆棘,过多少难关。
如今天高海阔,倒是如了他的心愿。
所以此去一别虽不知何时能再见,德妃于不舍中,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释然。
皇后也很是痛快,总是觊觎她后位又侍宠生娇的容妃,就这么轻易被除去了,如此说来,倒是托了洛蕤的福。
皇上知道她祈雨有功,自然不曾怪罪。
但旁人不知,且人言可畏,皇后担心她处境。
为表力挺之意,皇后又招洛蕤进宫,打算非要给她一份天大的体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