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夫人见事情不好,着急忙慌地也跟了过去。
“母亲,让玲悦陪你一起去。”
罗玲悦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语气乖顺至极。
心烦意乱的老侯夫人随便点了点头,罗玲悦立刻紧紧跟着她一同去了衙门。
衙门外已被围观群众堵得水泄不通。
一见罗令逸和三儿,大家赶紧将准备好的烂叶子往他们头上丢。
有些没扔准的,就丢到了罗子世和老侯夫人头上,搞得前者哇哇大哭,后者羞得只想躲起来。
神奇的是,官差和罗玲悦身上倒是干干净净。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杀出重围,侯府众人又是一惊。
堂上坐着的人,龙袍加身,好不威严,身后站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看着像公公。
竟是……皇上亲自来审案!
永昌侯府还没这么大的面子,不用说,皇上这是在为洛蕤撑腰。
在他右首边有两个座椅,身穿明黄色宫装的女子显然是皇后,她正握着洛蕤的手,一脸关切,似是在安慰她。
洛蕤则垂着眸,看不清表情。
“永昌侯,你可认罪?”
皇上拍了拍案上的惊堂木,声音冷凝威仪。
喧闹声渐渐静了下来,大家都竖着耳朵听堂内动静。
“回皇上,臣今日也听闻了街头巷议的谣言,但这真的只是构陷,臣清清白白,还请皇上明鉴!”
罗令逸从来没这么慌过,但他只知道不能承认,一旦认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谓滴血认亲并不可靠,这个时代的人也知道这一点。
在集福堂听到他自曝和三儿之事的那些下人,原本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传出洛蕤得胜即将回京的时候,他和老侯夫人为了保险起见,已命人悄悄将他们灭口。
如今是连人证都没有。
横竖没有办法检验真伪,只要死不认账就好了。
皇上似乎对他如此说并不意外,沉声开口道。
“传证人。”
堂上瞬间被带上来乌泱泱一大群丫鬟婆子。
罗令逸和老侯夫人顿时如见鬼了一般。
这些人不是早就被灭口了吗?
“奴婢亲耳听到,老侯夫人说少爷是侯爷的种。”
“老奴也听到了,还有侯爷亲口承认同三儿有首尾。”
“奴婢们就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被送到庄子上,又险些被杀人灭口,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
一众下人跪在堂上,一边说一边向皇上磕头。
这些人竟是被皇上救了的,这下连老侯夫人也吓得不轻,心头有些绝望。
难道,这好日子当真是到头了吗?
罗令逸只觉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慌乱得连四肢都无一点力气,只是他实在不甘心,心一横,决定两害取其轻。
“启禀皇上,这些奴才们都是一派胡言,臣……臣其实真如传言中的那样……不举,既如此,又怎可能同三儿私相授受,还有孩儿呢?臣这辈子最感恩的就是娶了不曾嫌弃我的夫人,今后也愿意默默辅佐夫人,忠君报国!”
老侯夫人一听他这样说,身子直了几分,心头又生出些许希望。
关键时候,逸儿头脑还是很拎得清的。
为了否认和三儿的事,他不惜壁虎断尾说自己不行,这样虽然对名声略有损害,却不至于被圣上降罪,也算能保存侯府的无奈之举了。
他又把洛蕤捧得很高,暗暗表明她早知自己不行,还不离不弃。
那如今她一发达就想提和离,那是门儿都没有了,只会被世人认为嫌贫爱富,不能共富贵。
老侯夫人记得洛蕤最要面子,定是不敢的。
实在是妙啊!
三儿虽有不甘,也只能闭口不言。
说什么呢?洛蕤现在声望如此之高,敢沾惹她的男人,哪能有好下场?
当然是保命要紧。
眼看百姓开始窃窃私语,竟是有些同情之声传来,罗令逸觉得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
他悄悄抬头,却见皇上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毫无触动地直接开口:“搜!”
立刻有捕快上来按住罗令逸,很快在他裆前缴获了一大瓶东西。
罗令逸不可置信地张大嘴,他偷偷藏着这些药的事情,皇上也知道?
他将头扭向洛蕤,却见她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似悲伤到不能自已,还在被皇后安慰。
感受到罗令逸狗皮膏药般的目光,洛蕤一点都没有分神,继续好好地演戏。
今日的前半段戏,她只需要当悲伤布景板就好,该交代的她都已经交代给皇上了。
堂堂一国之君,总是能收拾罗令逸的。
早在一旁恭候的太医立刻从瓶中取了一粒蓝色药丸,碾碎,片刻后说:“此物有极大壮阳成分,服之连不举之人都能行人事。”
西药的成分太医其实分辨不出,奈何已经对过口供,又德高望重,于是无人不信。
就是这么稳!
“只是此药伤身,会透支精力,三年五载之后,说不得就会精尽人亡。”
听闻太医又这般补充,罗令逸浑身一震,下意识用怨毒的目光看向了三儿。
三儿真是百口莫辩,这药她身边的朋友都有在吃,谁吃药还会先仔细看说明书啊?
反正她是从来不看的。
她真不知道有副作用啊。
只一眼,罗令逸赶紧收回目光。
可是已经晚了,在最前排吃瓜的群众看得清清楚楚。
各种谩骂声铺天盖地,愤怒如潮水。
此时皇上抬手,示意大家肃静。
“罗子世,你若愿意诚实说出实情,朕可饶你一命。”
什么,本来是要送命的?
原本如鹌鹑般缩着的罗子世吓得赶紧竹筒倒豆子。
“三儿是我娘,我们在外面待了好几年,她一直说要带我回侯府找亲爹,等我爹死了,这侯爷就由我做,侯府都是我的,他也有办法将主母整死,自己当侯夫人……”
罗子世的声音还有些稚气,可说出来的话却一再刷新下限。
“人证物证俱全,又有稚子童言做辅证,罗令逸,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皇上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
“永昌侯养外室与私生子,还妄图瞒天过海,谋杀嫡妻,德行有亏,即刻褫夺爵位,贬为庶人!”
“朕的判决,各位百姓说说看公不公正?”
“公正!”
如雷般的声音响彻。
“定胜大将军,你是否还有什么话想说?”
皇上放缓了声音,侧头问洛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