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看着前方声势浩大的李承乾一行人,脸上没有任何不安的神情。
带着自己的儿子噶尔·钦陵赞卓和几个护卫迎了上去。
“外臣禄东赞,见过太子殿下。”
禄东赞说着,带着身后众人对着李承乾微微行礼。
李承乾并没有下马回礼,反而盯着躲在禄东赞身后的噶尔·钦陵赞卓看个不停。
察觉到李承乾犀利的目光,噶尔·钦陵赞卓默默低着头,不敢抬头与李承乾对视。
禄东赞扫视了一眼自家儿子,见到噶尔·钦陵赞卓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禄东赞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今天一定要帮自己儿子走出这个心魔的想法。
禄东赞向前一步,挡住了李承乾的目光。
“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李承乾冷笑两声。
“怎么,禄相对令郎所做之事毫不知情么?”
禄东赞一脸惊讶,疑惑的看向李承乾。
“这…难不成是犬子不知天高地厚,惹上了哪位皇亲贵族?犬子在吐蕃因为本相的原因刁蛮任性惯了,可我吐蕃一直奉大唐为友国!若是犬子在此招惹了什么祸事,本相一定让他亲自赔礼道歉!”
禄东赞此话说的不仅诚意恳恳,而且极为巧妙。
点出了自己儿子乃是吐蕃首相之子,地位尊贵,而那个被打伤的只是一个小太监而已。
若是皇亲贵族,他们亲自赔礼道歉,言外之意,那个小太监的身份,还不配让他的儿子付出什么代价。
同时又指出大唐如今与吐蕃的关系,暗暗提醒李承乾此事不要闹的太大。
禄东赞自信的看着李承乾。
毕竟,噶尔·钦陵赞卓和小朱子两个人的身份太过悬殊。
李承乾见禄东赞装傻充愣,丝毫没有气恼,反而将手中的马鞭拿起来细细端详起来,淡淡的话语也从他的口中说出:
“本宫今日贴身太监在宫外身受重伤,本宫怀疑是有人对他严刑逼供,意图对东宫图谋不轨。”
李承乾说完,挑衅的看着禄东赞。
既然你装傻充愣,那我就直接先扣一个大帽子给你。
禄东赞心中一惊,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他没想到,这个大唐的太子会直接扣这么一个大帽子下来,这要坐实了,说不定会直接挑起两国的争端。
自己很清楚,如今吐蕃的赞普,是万万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儿子与大唐正式开战的。
否则也不会派自己前来与大唐和亲。
可自己此时还没办法反驳,毕竟刚刚自己说了,对自己儿子所做之事一无所知。
禄东赞左右为难,无奈只能看向身后的噶尔·钦陵赞卓,怒斥道:
“难不成,打伤东宫太监的是你不成?”
禄东赞说着,狠狠的给了噶尔·钦陵赞卓一巴掌。
噶尔·钦陵赞卓傻愣愣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他被这一巴掌打的一脸懵逼。
他刚开始是怂的很,可看到面前的父亲毫无惧色,游刃有余的模样。
自己心中的惧意慢慢减退了,有自己的父亲和吐蕃作为后盾。
唐皇难不成会为了一个小太监杀了自己与吐蕃结仇?
更别说这个大唐太子了!他能奈我何?
噶尔·钦陵赞卓刚刚想通,正准备站出来硬气一波,就被禄东赞这一巴掌扇的脑瓜子嗡嗡的。
“父…父亲大人?你打我作甚?”
噶尔·钦陵赞卓不可置信的看着禄东赞,在他的印象中,这还是父亲第一次打自己。
禄东赞恨铁不成钢的怒道:
“逆子,说!是不是你打伤了太子殿下东宫的太监?”
噶尔·钦陵赞卓有些搞不清状况,此时还在用手捂着自己的脸。
禄东赞无奈,再次给了噶尔·钦陵赞卓一巴掌,继续说道:
“难不成你又喝酒了?还是与别人起了什么误会?”
听到这话,噶尔·钦陵赞卓才恍然大悟一般,急忙说道:
“对,对,对!今日孩儿喝多了,只记得在街上与什么人起了争执,至于其他,孩儿真的想不起来了。”
禄东赞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为难的转头看向李承乾。
“太子殿下,你看这…唉,都怪外臣,没看好这个犬子。虽说犬子是无心之举,但险些酿成大祸,那位小公公如今如何了?”
李承乾目光微冷,凝视着禄东赞,这老家伙,当真难缠!
李承乾对着一旁的程处默低语了几句,程处默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承乾,随后带着疑惑驾马离开了。
“呵呵,本宫那贴身太监如今只是昏迷,不过性命无忧!禄相放心便是!”
禄东赞见李承乾语气好转,态度转变,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所幸犬子没有酿成大祸!为表歉意,那位小公公的医药费用,我禄东赞双倍奉上。”
李承乾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这倒是不必了,本宫不缺这一点,倒是令郎,禄相打算如何处置?”
禄东赞此时已经将所有的冲突化解于醉酒无意之中,对着一旁的噶尔·钦陵赞卓冷哼一声。
“下次,若是再敢喝醉酒闯出祸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听着自己父亲的话,噶尔·钦陵赞卓表面低下头认真聆听教诲,心中却暗自得意起来。
不愧是父亲,自己打了大唐太子的贴身太监,太子还找不到理由报复!
禄东赞见噶尔·钦陵赞卓如此乖巧,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李承乾。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那太子殿下可否还有什么事?”
李承乾笑着看着禄东赞。
“禄相,不急!”
李承乾正说话的功夫,程处默换掉了马匹,驾着马车回来了。
禄东赞微微皱起眉头,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殿下,俺回来了!”
李承乾看着程处默归来,脸上的笑容更盛几分,扫视了一眼噶尔·钦陵赞卓。
噶尔·钦陵赞卓被吓了一跳,随后强装镇定,挑衅的看了一眼李承乾。
自己躲过了惩罚!是自己父亲胜利了!
自己可不能弱了气势!
禄东赞此刻只感觉老怀宽慰,自己的儿子,走出心魔了!
没有枉费自己的一番口舌!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李承乾向程处默伸出手。
程处默瞬间领会,爬进身后的马车,随后将一坛坛酒抱了出来。
看着程处默的动作,禄东赞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大骇。
就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李承乾拿起一坛酒,拍掉了酒封,扬起了自己的头。
“咕咚,咕咚,咕咚。”
李承乾几大口便将一坛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坛狠狠的摔在地上,目光赤红的盯着噶尔·钦陵赞卓。
噶尔·钦陵赞卓吞咽了两口口水,吓得后退了几步。
李承乾一踩马背,飞身向前,一脚将噶尔·钦陵赞卓踹出了几米远。
噶尔·钦陵赞卓躺在地上,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
刚欲起身,就发现一只脚狠狠的踩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刚刚起身的噶尔·钦陵赞卓再次被踹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李承乾缓缓蹲下身子,靠近噶尔·钦陵赞卓的耳边。
恶魔般的声音传入噶尔·钦陵赞卓的耳中。
“在这个世界,没有实力就是蝼蚁!”
噶尔·钦陵赞卓不知因为羞愤还是因为疼痛,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他今天对小朱子说的话,如今这个大唐太子悉数还给了自己。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当禄东赞反应过来的时候,噶尔·钦陵赞卓已经踩在了脚下。
禄东赞大惊,对着身后手下怒吼:“都愣着干什么!快去保护钦陵!”
禄东赞手下的一行护卫急忙称是!
就在他们将要动身之际,程处默以及身后的十人拿起面前的酒坛。
学着李承乾的模样,将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齐齐摔在了地上。
“锵!”
整齐划一的动作!
程处默和身后的十人拔出自己的长刀,皆目光赤红的盯着那群护卫。
意思不言而喻,动一步者,死!
那一群护卫额头直冒冷汗,不敢再动弹一步。
禄东赞见状,赶忙寻找起唐俭的身影,扫视了一圈,禄东赞心中一凉。
尼玛,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呢?
噶尔·钦陵赞卓愤怒的看着踩在自己胸膛的少年。
“我是吐蕃首相之子,就算你是大唐太子,安可辱我?”
李承乾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随后再次将他踹倒在地。
噶尔·钦陵赞卓发出阵阵不甘的怒吼,这与他那日侮辱小朱子的动作一模一样。
李承乾揪起他的头发,强迫噶尔·钦陵赞卓与自己对视。
“辱你?不好意思,本宫今日也喝醉了。”
听到此话,噶尔·钦陵赞卓心中唯一的侥幸也随之消失。
他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出手制止了。
恐怕当这个大唐太子喝酒的那一刻,父亲已经猜到了吧。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难怪这个太子看到父亲对自己只是言语惩罚后一点也不生气。
恐怕将自己打残后,唐皇会说与父亲一样的话吧?
噶尔·钦陵赞卓放弃了挣扎。
李承乾冷笑一声,一脚踩在了噶尔·钦陵赞卓仅剩的右臂上。
小朱子身上有什么伤势,李承乾完美的复制在了噶尔·钦陵赞卓身上。
噶尔·钦陵赞卓痛的直接昏厥了过去。
李承乾扫视了禄东赞一眼,“摇摇晃晃”的走向程处默的马车。
“本宫喝醉了,什么事都记不清了。”
程处默殷勤的跑过去扶住踉踉跄跄的李承乾。
“殿下慢点,俺也晕,哎呦,哎呦,嘿嘿嘿…”
程处默身后的众人一脸无语的看着表演浮夸的两人。
刚刚揍噶尔·钦陵赞卓的时候,可一点也没看出太子殿下这醉酒的模样。
还有程将军,你确定你是喝醉了?而不是笑趴了?
禄东赞此时也没了任何想法,赶忙吩咐手下人将自己儿子搬回房间。
李承乾则乘坐上了程处默的马车,缓缓的驾离了鸿胪寺。
而李承乾暴揍吐蕃首相之子的消息快速传了出来。
令人诧异的是,禄东赞对于此事闭口不提,甚至没有向大唐天子斥诉李承乾的暴行。
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甘露殿。
李二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
“这臭小子,亏他想的出来。”
李二的面前,摆放着鸿胪寺中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所有人的话语全都记录在内!
“王德,你觉得太子与八年前,有何变化?”
见王德支支吾吾,李二笑道:“让你说你就说。”
王德缓缓点头,一边观察着李二的神色,一边试探的说道:
“殿下变得沉着冷静了,心也变得狠了。”
李二笑了笑,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
…
五爱级风景区。
李承乾一回到训练场便下了马车。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程处默。
一路上,程处默都在哭诉。
“殿下,不是说好带俺去砸场子么?都没俺动手的机会。”
“殿下,剩下的酒还要不,要不送给俺…”
当李承乾回到训练场的时候,发现相比于离开的时候,场中的气氛低沉了许多。
李承乾好奇的看向前方隐隐有些兴奋的薛仁贵与王玄策。
“怎么了?让你们带一会儿兵,就成这样了?”
薛仁贵挠了挠头。
“他们说只有强者才能带领他们训练。”
李承乾嘴角微抽,看向远处已经碎裂成一块一块碎片的箭靶。
再看看一旁已经断裂的几把弓。
李承乾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薛仁贵。
“你干的?”
薛仁贵一脸“谦虚”的说道:
“这…我还没用力,弓就断了,还有那箭靶,也不结实。”
虽然薛仁贵一脸谦虚,但李承乾感受到了满满的凡尔赛。
程处默惊为天人的看着薛仁贵,好奇的捏了捏薛仁贵胳膊上的肌肉。
“俺的娘唉,神人哪!”
薛仁贵看向李承乾,一脸的求夸奖。
李承乾冷笑两声。
“损坏的军备,从你军饷里扣!”
薛仁贵神情一滞,原本脸上谦虚的神情顿时僵在了脸上,随后化作了苦涩。
早知道,就不那么装逼了…
李承乾看向王玄策身后个个缠着绷带的士兵,再看向王玄策。
这时候才发现王玄策右手也缠满了绷带。
李承乾微微皱眉。
“你带的这些兵又怎么回事?”
王玄策冷哼一声。
“他们说人不狠不配带他们训练。”
李承乾眉毛疯狂直跳。
“所以呢?”
“我就和他们比狠,谁知道,他们自己掰断两根手指就坚持不住了。”
程处默一脸惊恐,偷偷凑到王玄策身前。
看着右手五根手指都包裹着绷带的王玄策,偷偷咽了口吐沫。
“俺滴娘唉,自己掰断自己五根手指头,狠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