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来喝一杯吗?”
朦胧中,回声般的话语响起,我面前逐渐出现一个人影,手握着酒杯向我走来。
“不必了,我……我不太擅长喝酒。”
突然间,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那是我的声音。
眼前的人影继续靠近,但人像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清晰,直到她径直穿过我,走向我的身后。
我回过头,我的身影就站在那里,青涩的挠着头。
“你是个很优秀的战士,我很看好你哦。”
“啊……是这样吗……多谢前辈认可!”
“呵呵呵……哪里哪里,战场外我也只是大家的战友而已,不必那么拘束。”
这是刚入队没多久时的回忆了,我想了起来,那时一切都很新鲜……
而后,人影开始变得模糊,场景也开始发生怪异的转换。
这一次,似乎是基地大厅的场景,人来人往的影像,而在大厅正中央,正有一群人站在那里向我挥手。
“哟,凯文回来了,大家快欢迎啊!”
“卑弥呼队长就别打趣了。”
“害,你现在可是逐火之蛾的大英雄了,你可是第一个能够打败律者的人类啊!”
“过奖了……大家的协助也很重要啊。”
“哎,你啊,就别那么谦虚了,这可是值得骄傲的事!”
一片欢声笑语后,所有影像又消失了,转而出现了我最不愿看到的场景,一片火场。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却出现了许多交叠在一起的全然不同的影像,我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面前那些不明所以的悬空物体。
一瞬间,整个场景变得尤为真实,那是血与火的交融,那是冻结一切的寒冰,眼前是被冰锥无情刺穿的卑弥呼,那是她最后的挣扎,但烈火与鲜血只能永远被冻结在这一刻,连同所有的情感。
…………
“凯文,你的眼泪,会结冰吗?”
…………
眼眶不自觉湿润了,我眨了眨眼,眼前的影像又变了。
那是西伯利亚的无人区,除了一块勉强被烧裂的地面便只剩无尽的冰原。冰原迅速远去,一间病房就赫然出现在眼前,卑弥呼浑身插满了管子,伴随着最后一口痛苦的叫喊,白布盖过了她的头顶。
…………
“凯文,这就是你为队长安排的归宿吗?”
…………
崩溃感自心底爆发出来。
场景又变化了,卑弥呼慢慢从房间走出来,手臂上绑着怪异的镣铐,她的脸上不再有笑容,经过她身边的人总是警惕而又憎恶的看着她。
伴随着枪声,带着铁栅栏的门被打开了,她静静的倒在血泊中,手里紧紧的握着枪,她没有受崩坏病的折磨,却最终都没能瞑目,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
“与其这样让我活着,不如当时就让我死去。”
…………
我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眼前的尸体逐渐模糊,转而变得明亮,最后一个场景,是那片夕阳,夕阳下,是她面朝太阳安然闭眼的背影。
…………
“谢谢你,凯文。”
…………
猛然间,我睁开了眼。
熟悉的天花板。
我缓缓坐起身,看向自己的双手,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窗外依旧皎洁的月亮,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我的确改变了什么,对吧……”
我看向那轮明月,似乎感觉它见证了一切可能性。
“……”
只可惜没有人能回答我,月亮也终究不会说话。
“呵……”
我苦笑一声,又躺倒在床上,这也是我第一次真切的对“改变”感到迷茫。
“明明说了大家一起走到最后的……”
…………
“或许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吧。”
…………
…………
自梦醒后,我便再没有入睡。我趴在桌子上,列举着我所能记得的一切。
“融合战士手术”
“黄昏街”
“第八律者……还有苏”
“第九律者……痕,科斯魔……”
“第十律者……克莱因……”
“第十一律者……”
“第十二律者……樱……”
“……”
“爱莉希雅”
“……终焉……”
经过一晚的思索,我勉强写下了这些印象较深的事件,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记忆已经模糊了太多,我看着列出的事件,陷入了沉思。
下一站就是黄昏街了……的确,距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两三年了吧,也不知道他们的状况如何了,是时候与阿波尼亚履行约定了吧……
但……
经历了卑弥呼这件事,我心里已经完全没了底气,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之后的事了……我感觉很痛苦,明明想改变些什么,但是又失去了坚定的行动力……
…………
浑浑噩噩的又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我又打开了模拟训练场,将难度调到最大,一遍又一遍,重复进行枯燥的战斗。
哔——
系统过热暂停运行。
我回过头,却看到痕就站在门外看着我,我便走出门。
“怎么了,痕。”
“……没什么,来看看你。”
“……嗯,我没事。”
“是吗?但是我感觉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
“还是因为她的事吗?”
“……没关系,我需要缓缓。”
“……”
“我们是战友,对吧?”
“……是啊。”
“我们也能算兄弟了对吧?”
“…当然。”
“那你就更不应该憋着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明显有坎,这不是所谓的自己缓缓就能越过去的。”
“……”
“更何况你也没在缓……最近一直都在发泄吧?”
“你怎么知……”
我瞟了一眼门口的数据榜,实时更新记录:凯文,训练时长,平均每天20小时。
“……”
“……好吧,我确实在发泄。”
“……”
“痕,你相信命运吗?”
“……不信。”
“……”
“我觉得那不过是欺骗自己的一种手段,世人总会在遭遇什么之后就会把锅甩给命运,但我不觉得那东西真的存在。”
“……”
“那么我如果告诉你,命运其实真的存在呢?”
“……”
“我不知道。”
“或许我的确也会恐慌吧。”
“……”
“不过仔细想来,其实也不会有很大影响,毕竟我也不知道哪些才是被注定的,所以并不会影响我做什么。”
“那如果说,你知道每一件大事的结果是确定的,比如说,你知道我会在下一次崩坏中死去。”
“?……这种不吉利的话可不兴说啊。”
“……还是说……”
“只是举例。”
“……”
“……”
“我会尽力救你。”
“……可结果是注定的。”
“我不去做怎么知道?”
“……”
“还真是固执。”
“毕竟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