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坐在外间闭目养神，隔着珠帘，一直守着这两个人。
傍晚。
羽天凌睡得很沉，醒来已经日落西山。
怀里空空如也，还有余温。
“殿下可是在找小红凌？”墨玉坐在床沿，按住了他的肩膀。
“嗯。”羽天凌点了点头。
“我看小红凌一直挺无聊的在睁着眼睛编头发，就让他跟着无尘仙君下棋。”
“殊不知小红凌好像不感兴趣，就自己去捉蜻蜓逮蚂蚱捉青蛙追鸟去了……”
“现在无尘仙君正在跟他斗蛐蛐……”
“……”这人还挺忙……
不愧是亲生的，好的没遗传，其他方面倒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真是劳烦墨玉与无尘仙君了。”
羽天凌抬眼看着墨玉，第一次带小孩，没经验，他的思维就是活着就好。
“小殿下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还是多睡一会儿罢。”墨玉帮羽天凌掖了掖被角。
羽天凌直起身子，看了外面一眼，天色不早了，他自顾自的起床，墨玉捉住他的指尖凑过去蹭了蹭他的颈窝。
“小殿下墨玉今日是不是说错话了……”
“墨玉你多心了罢。”羽天凌没动弹。
“那小殿下可否容墨玉抱一会儿。”
墨玉埋在他的脖颈间，十分留恋眷恋似的闭了闭眼。
“墨玉你这是怎么了？”羽天凌询问。
“墨玉太想小殿下了，日日思念，情难自抑。”
他揽过羽天凌的肩，今日这人真是过分得紧。
羽天凌拍了拍墨玉的背，表示安抚。
“墨玉你可是生气了？”羽天凌眼睛带笑。
“墨玉不敢。”墨玉神色暗淡，柔柔出声，揽住羽天凌的腰背，抱紧了这人。
羽天凌环住墨玉的脖颈，亲昵的蹭了蹭。
“殿下……”
墨玉忽然眼神悲戚的抬眼看着羽天凌，指尖轻触，隔着轻纱，不由自主压抑不住的摩挲蹂躏他的唇。
“墨玉好想你。”
他拂过羽天凌的眉眼，好像想深深记住这人似的，隔着面纱，呼吸浓重的颇没有安全感的压上了他的唇。
腰际指尖用力，好像十分害怕。
“殿下，你莫要赶墨玉走好不好……”
他靠着羽天凌的肩膀，蹭了蹭他的脖颈，轻轻的，柔柔的，对待至宝似的在羽天凌耳边带着悲戚的，悲哀的，祈求的呢喃出声。
“墨玉做什么都可以……”
冷静的，孤独的。
“是生是死都可以……”决绝的，无所谓的。
“如同今日一般的，毫不在意的，将墨玉推来让去的，戏谑玩弄也可以……”
“就是不要让墨玉离开殿下……”
难过的，伤心的。
害怕的，恐惧的，惶恐的。
低低的，如泣如诉。
“殿下……”
“你答应墨玉可好……”
悲哀的，痛不欲生似的，祈求的，生不如死似的。
“殿下……”
心如刀割，悲痛欲绝，万念俱灰。
“我的殿下……”
死死抱紧了这人，埋在脖颈间，语带哽咽。
“墨玉小乖乖……”
羽天凌瞬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两人身子紧紧贴合在一起，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他拍了拍这人的肩背，这人今日怎的发作了，往日倒是正常得很。
“墨玉小乖乖，你这是做什么？本殿怎的可能赶你走？”羽天凌揽住墨玉的肩膀，拉过被子盖住了两个人的头顶。
如此要强的一个人，今日怎的如同小孩子似的发作了起来！？平日里几乎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
两个人盖在被窝里。
“没事了没事了墨玉宝。”
羽天凌顺了顺墨玉的腰背，哄小孩似的哄着这人，然后揉了揉他的发顶。
墨玉孩子气的蹭了蹭羽天凌的脖颈。
“好了好了，小墨玉，怎的又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儿了？”羽天凌指尖拂过墨玉的脸颊，摘下面纱亲昵的亲了亲他的眼睛。
墨玉抬眼看着羽天凌，柔柔的捧住他的脸颊，贪婪似的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似的。
用力向下压蹂，覆上了他的薄唇，将这人的身子往自己怀里贴，后脑勺往自己唇上按。
柔软如樱花，沉浸其中，逐渐上瘾。
眷恋的不舍的，恨不得将这人融入骨血。
好喜欢好喜欢……这人。
离开一分一秒就无法呼吸，心脏骤停。
难以抑制，任由欲望蒙蔽双眼，葬入花海，死了也罢。
……
羽天凌环住墨玉脖颈，迎合他的动作，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背，表示安抚。
墨玉收紧了自己的手，亲昵的隔着衣襟轻轻咬了一口他的锁骨，然后万分眷恋不舍的蹭了蹭羽天凌晶莹的脖颈。
“殿下……”
“对不起……”
“墨玉该死……”
“冒犯了殿下……”
墨玉抱着凌天羽，愧疚的低低出声。
“好墨玉，说这些作甚，可是又想起不开心的事儿了？”羽天凌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顺了顺他的背。
“殿下你总是这样顺着墨玉……”
“墨玉好生惭愧……”
墨玉柔柔出声，这人总是那么的，让人又恨又爱又无奈。
“墨玉也总是顺着我的，本殿毫不愧疚。”
羽天凌眯着眼睛，轻笑一声。
“殿下这是嘲笑墨玉如此孩童行径罢。”
墨玉不舍的，撒娇似的抱紧羽天凌。
“哎，这可是墨玉你自己说的，本殿并未有此想法，倒是我经常这样干。”
“每每伤心难过，墨玉你总会哄我开心的。”羽天凌认真说道。
“墨玉并未觉得殿下开心，墨玉只会惹殿下生气罢了。”墨玉抬头拂过羽天凌的脸颊。
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像救赎一般的，将羽天凌视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与他在一起总是出奇的安心，不可或缺，寂静喜欢，默然欢喜。
此去经年，每每想起，还是觉得感激不已。
世界上哪有寻得这般好的人？
没有了。
错过了一个羽天凌，活着就毫无意义。
开心为他，伤心为他，喜怒哀乐都为他，牵动自己的情绪，一丝一毫皆是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看着就好。
高高在上，好像在云端之人，遥不可及，云泥之别，如此神圣，应该拿他去庙堂里面供着。
怎的如此对他，承受不起。
这命本来就是他给的，任由他随意玩弄便罢了，要什么都可以。
而今什么也没要，反而被他死死抓住，像是抓住自己的命似的，捆绑似的困在身边，汲取养分似的，一味迁就，指尖温热，怎堪了得……
此生无憾，幸甚至哉。
……
“墨玉怎的如此说话，我耍你的时候就挺开心的。”羽天凌实话实说，笑得特别开心。
“墨玉如此不堪大用。”
墨玉替羽天凌理了理凌乱的衣襟，神情柔和带着伤感。
“以前是，现在也是。”他跪坐在羽天凌面前帮他理着青丝垂眸自责道。
“好墨玉，有本殿下罩着你呢，放心。”
羽天凌伸出指尖爱怜似的揉了揉他的脸颊然后啄了啄他的唇。
墨玉呆愣片刻，随即起身拿过羽天凌外衫
“夏日炎热，墨玉还是先伺候小殿下沐浴更衣罢。”
“这青凤司职府中可有引泉？”羽天凌任由墨玉动作，然后低头随意问了一句。
“自然是有的，只是青凤司职向来过于朴素，院中唯有一处活引。”
墨玉好整以暇的带着羽天凌下床，然后开始为他系腰带。
“这确实是过于艰苦一点儿，一届司职仙君怎的连个沐浴之处都没有。”
羽天凌伸开双手看着眼前的墨玉，由着他给自己束腰。
“殿下说笑了，沐浴之处自然是有，只是不适合殿下而已。”
墨玉系好腰带，抬眼看着羽天凌，眼带笑意。
“墨玉你说的是澡堂子吧，搓澡的地方么？”
“我知道了，青凤司职原籍在北，所以习惯了如此。”羽天凌看着墨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殿下果真聪慧。”
墨玉牵住羽天凌的指尖，走出珠帘。
“哇～我也要试一试！”羽天凌看着墨玉。
“小殿下你当真要试？”
墨玉转头看着羽天凌，这人如何试得了，怕还没进去就已经呆愣原地，伫立不动了。
“墨玉你这是何种眼神，你这是嫌弃本殿过于娇生惯养么？”羽天凌诧异，他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日子过得有多好。
“殿下误会墨玉了，只是这沐浴场所不比九天国喜静转圜，也无竹林遮掩雅致。”
两个人出了房间，一路走向活引。
“墨玉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够给我面子的。”
羽天凌垂了垂眸，睫毛微颤，带着柔光，特别漂亮。
两个人走在小路间，墨玉一身紫衣轻装走在羽天凌外侧，他细心的伸出指尖拨开羽天凌头顶下垂的青绿色竹叶。
“殿下不必泄气，若是实在想去也不无不可。”
墨玉低头看着羽天凌垂眸窘迫的样子，这人害羞起来可真教人喜欢。
“只是这诸国向来男女莫辨，人多眼杂，墨玉只是怕扰了小殿下清净。”墨玉眼带柔光，说的一脸的认真。
……
活泉之处，日落时分，霞光万道，泉水淙淙。
里面已经有人，而且还全部都在。
一群人竟然化作小鸟在水里面打水仗……
羽天凌盯着小红鸟这个罪魁祸首，一看就是它出的好主意。
活学活用，妙不可言。
唯独只有无尘仙君堪堪支着腿，手里拿着一盘糕点，衣摆下垂入水，坐在池水边看着几个人胡闹。
……
羽天凌脚底踩着鹅卵石，脚踝若隐若现，将外衫往旁边一扔就下了水。
然后直接沉入水底化作一条鱼游到了一处。
衣衫尽褪，飘在水上，轻轻摇曳。
……
雾气腾腾，层层叠叠，朦胧一片。
“墨玉有心了。”
羽天凌拿过一件外衫披在身上，靠坐在温泉旁边，看着远处玩水的几只小鸟在疯狂的搅动翅膀，划水，拍水，浇水……
好像一群落水鸡在水中疯狂挣扎，溅起一片凌乱的水花，就害怕自己被淹死。
“墨玉也下来玩一玩吧。”羽天凌侧头伸出带水的指尖，作出邀请。
骨节分明，异常修长白皙，优雅贵气，透着闪烁的水渍。
眉眼含雾，精致如艺术品的锁骨若隐若现，诚心邀请，一时情动。
墨玉将手放在羽天凌指尖走下了泉水，他不由得凑过去揽住他的腰背，隔着轻纱啄了啄他的唇。
这人应该藏起来，可惜藏不住。
你越是禁锢他越是反抗，你越是起了这种心思，他距离你越来越远。
无可奈何。
……
羽天凌走近一步忽然凑到墨玉耳边，颇为神秘的开始说悄悄话。
“墨玉，这几日真是怪哉，一事接着一事，倒是十分有趣得很。”
羽天凌眼睛带笑的抬眼看着墨玉，好像听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大新闻，想要与墨玉共同分享一番。
墨玉盯着眼前的羽天凌，替他掩了掩摇摇欲坠的衣衫。
“殿下你可是听到了什么趣闻想要拉墨玉下水不成？”墨玉眼睛带笑的看着羽天凌，不由调笑出声。
“知我者墨玉也。”羽天凌笑得更开心了。
“本殿刚刚收到幽冥界渊的传信，他让我助他前去抢亲。”他看着墨玉，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殿下你答应了？”墨玉拂过他的眉眼，这人怎么如此开心。
伤心的时候如同天塌地裂，风卷残云，让人觉得心如刀割，笑的时候如同春日暖阳，冰冻三尺，也能温暖人心。
“本殿正在考虑当中。”他眯着眼睛一本正经的开始靠着温泉池子思忖。
“公子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无尘站在池水边上，那是一点儿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从头到尾，淡定悠闲。
身上配饰繁多，剔透晶莹，寂静祥和，仙气飘飘，遗世独立。
他俯身将一个食盒放在了羽天凌旁边，然后打开食盒，将糕点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