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密室中，只有四个角落里，有着微弱的烛火在照亮。
这间密室除了一道紧闭的石门外，周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也不知空气是从哪里吹进来的。
在密室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漆黑木桶，里面装满了某种不知名的液体。
由于光线很差，环境很暗，也看不清那液体是黑色还是红色。
更加诡异的是，其中坐着一个双眼紧闭，看起来苍老的让人感觉有些不正常的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寿元将尽的陆鸿洲。
“轰……”
石门被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来人正是陆剑生。
陆剑生眉头微微一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有些腥臭。
从他身后，几个侍女提着木桶匆匆走了进来。
“味道怎么这么淡，从今天开始，换药间隔时间减少一个时辰，要是谁敢偷懒，我定然让他生不如死。”
那些侍女一听，赶忙称是，手上的动作也快了很多。
两个侍女拔掉下方的桶塞，用木桶接住，等漆黑木桶中的药液流完后，其他侍女赶忙把新制的药液倒了进去。
等将药液换完，所有侍女出去，石门重新关好后。
密室中的那股腥臭味，才淡了许多。
陆剑生缓缓来到自己儿子跟前。
看着没剩几根头发，仅有的眉毛也变成白色的陆鸿洲，他就感到十分心痛，和深深的自责。
陆鸿洲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漆黑无比，就像乱画的涂鸦一样，没有眼白，非常恐怖。
此刻的陆鸿洲非常虚弱，哪怕是个普通的小孩，也能轻松杀死他。
“你……来了！”
声音很小，有些沙哑，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儿啊！都怪我不好，要是我早点拦住你，也不会……也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呜呜……”
没了外人，陆剑生再也绷不住，他居然哭了起来。
陆鸿洲的眼睛很呆滞，他直直的看着前方，没有说一句话。
也许每次开口，都会耗费他很多力气。
过了很久，陆剑生才停止了哭泣，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按照你的要求，百剑门上下为你大办丧事，将你的棺椁和伪造的尸体，也埋入了禁地，除了我、剑云和剑柳南外，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
“而且自此以后，我将封山百年，直到你完全恢复为止。”
陆剑生喃喃说道。
封山百年，这对百剑门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但陆鸿洲知道，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他。
“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百年光阴，对宗门……影响很大的。”
也许是内心的触动，陆鸿洲终于再次开口道。
“不，你的安全不能有一点马虎，就算损失再大，你都不能再出一点事情。”
“哪怕牺牲掉百剑门所有人的利益，只要能把以前的你换回来，都是值得的。”
陆剑生非常坚定的说道。
倘若有人能将陆鸿洲恢复原样，现在就算让他退位让贤，他也会立马照做。
“谢谢！”
陆鸿洲现在的情绪很复杂，但一种渴望重生的欲望在心中不断膨胀。
利己的邪念，很快将那些他本不该有的感动迅速吞噬。
“还有，你之前怀疑是剑云偷走了你的东西，我暗中对他仔细调查过，不会是他，肯定另有其人。”
陆剑生想起还有一件事情，赶忙说道。
陆鸿洲沉默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知不知道是谁偷走了他的宝物，已经不重要了。
过了一会儿，见自己儿子没有答话，陆剑生才接着开口。
“洲儿，你说的那个方法是不是真的有效，可以让你恢复如初，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正常来说，既然有方法可以拯救陆鸿洲，陆剑生绝对会全力以赴，不会响起任何质疑的声音。
但他会这样问，其实也是关乎陆鸿洲的未来，因为那个方法，有可能会让陆鸿洲万劫不复。
“怎么，你，不愿意吗？”
陆鸿洲的反问，让陆剑生心中猛然一阵刺痛。
“只要是为了你，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这件事情太过惊世骇俗，有违天道。”
“我倒无所谓，就是害怕这样做，会让你背上太多因果，被天道所不容。”
陆剑生终于说出心中所想。
他也很想马上去做那件事情，但一想到这样会给陆鸿洲带来太多业障，就有些犹豫了。
“呵呵……天道所不容，其实……我早就被天道抛弃了。”
“爹，真正的天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真的想要救我，就按照我的方法来，其他的都不要管。”
陆鸿洲很是肯定的说道。
在他看来，所谓的天道，只不过是世人在欺骗自己，对无法掌控的事实，寻找一个所谓合理的解释。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去做了，只要你能恢复，再大的因果，我也愿意背负。”
听了这话，陆鸿洲才勉强露出一个非常难看，而且十分诡异的笑容。
“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慢慢来，我也需要时间。”
对此，陆剑生点了点头，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儿子，还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一下，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比斗台上你的最后一击，为什么连散仙也没能拦下，却被一名金丹女子拦了下来？”
这两个问题困扰了陆剑生很久，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他非常的不理解，这根本就不符合正常的能量理论。
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是一脸沉默，陆剑生以为他累了，所以不想说，便打算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陆鸿洲开口了。
“其实，我最后一击的代价，就是我的眼睛。”
此话一出，陆剑生犹如遭受雷击一般，转动的身体顿时定格当场。
那么弱不禁风的一击，居然需要用眼睛做代价？
不对，如果弱不禁风的话，怎么可能穿透散仙的能量屏障？
陆剑生很快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也许猜到了陆剑生心中的疑问，陆鸿洲接着说道：“那不是一团普通的能量，而是类似天道规则的存在。”
这么一说，陆剑生就更糊涂了。
天道规则那都是仙人之上才能领悟，岂是他现在能想明白的。
“我累了，想睡会儿。”
陆剑生还想问什么，陆鸿洲的话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好……吧，我先出去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陆剑生也只能把问题塞回肚子，无奈的离开。
“轰……”
陆鸿洲听着石门响动的声音，看向那边，仿佛他真的能看见一般。
等石门完全合上后，他才缓缓说道：“逸无夜，尽管那个女人替你挡下了，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让她死。”
“那么，你会怎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