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从昏死中苏醒了过来,凄厉的呻吟着,他的双目不知被谁剜去了,脸上是骇人的两个血窟窿。
据男子府里所传,知道府里有人听见男子的呻吟声,开门进去以前,他那居室的门窗关得都极为严密,丝毫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整个府邸所有的门窗也都是如此。
男子府中发生的事情传遍了钟鼓楼和什刹海一带,邻居们自然是争先恐后地去告知那卖豆汁的夫妇,卖豆汁的夫妇和邻居们心中都有数,究竟是谁剜了那男子的双目。
男子府中要给男子办理后事,需要用到纸扎,家里的几个佣人去附近的一个纸扎店置办用品。
这里的扎纸匠是个老光棍,本来无儿无女,但是有一次出门,在雪地里捡了个弃婴,顺便带回家抚养,取名为马三德。
这位扎纸匠爱喝酒,而且是嗜酒如命,一喝多了,他就爱拿这马三德出气,常常把他打得是遍体鳞伤,这么多年来,二人表面是和谐的父慈子孝,实则马三德早就对老光棍怀恨在心,想有朝一日离开这个家。
马三德是费尽心机,想从扎纸匠手中偷点儿钱,然后远走他乡,哪成想钱没偷到,反而找到了一个让他走上人生巅峰的东西。
这么一天下午,父子二人在家做纸活儿,门外是传来了敲门声,马三德开门一看,来人是一富贵人家的管家。
管家见到老光棍,急忙说道:马大哥,您快跟我回去看看吧,我家夫人好像招惹了邪祟。
扎纸匠二话不说,拿起干活儿的工具包,直奔人家里而去,一旁的马三德心想,这老马平日里只管扎纸人,怎么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找他呢?莫非他会什么法术吗?
为了搞清楚事实,马三德也赶紧跟了上去,等到了地方,把马三德吓了个半死,因为他看见那家夫人蓬头垢面,趴在地上疯狂地啃着泥土吃,边吃还边吧唧嘴,仿佛这泥土是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这种事儿他还是第一次见,而这扎纸匠上去围着看了好几圈,就问那家人的母亲是何时去世的,平时多久供奉一次。
一听这话,那户人家把头大拉下来了,臊得心慌脸红,原来他妻子跟母亲不和,自打老人去世之后,别说供奉了,连纸钱都没上坟烧过。
马纸匠冷冷地说道:是你娘在阴间没吃的,才上来作践她的。说罢,马纸匠掏出一把纸,飞快地扎了几十道菜,摆在许夫人面前,场面极其壮观。随后又念了几句咒语,许夫人突然就放弃吃土,改为吃菜,等面前的菜吃完之后,许夫人也渐渐苏醒了过来。
马纸匠又对着空气说道:老太太,事情我已告诉你的儿子和儿媳,以后不用担心没人给你烧纸了。说罢,对员外表示事情已经办妥,只是二人记得要经常给老人烧纸供奉,就没事儿了。
这夫妻两人感激地跪倒在地,并拿出一些钱作为酬劳,马纸匠也没客气,收下钱,带着马三德就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马三德就问马纸匠:这是什么招数?为什么不教我这个呢?
马纸匠冷冷地说道:这可不是谁都能学的,万一被心术不正之人学去,后果不堪设想。
马三德表面点点头,心里边儿却恨的是咬牙切齿,暗暗寻思道:好啊,不教给我是吧?我无论如何也要偷着把这绝活儿学到手。
次日,马三德趁马纸匠出门做工,就偷偷地潜入他的房间内,四下翻找后,找到了一本破书,上面写着扎纸秘术,打开翻阅了一番,果然发现上面记载了马纸匠在许员外家用的那一招。
马三德露出了一抹冷笑,他感叹道:老马呀,老马呀,你可别怪我。说罢,赶紧收拾东西,带着书就离开了家,远走高飞了。
马三德就来到了城里,他暂且找了一处房屋落脚,边打工维持生计,边学习扎执秘术,是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刻苦钻研,终于学到了里面所有的知识,然后就开启了他的敛财生涯。
繁华富庶之地,三教九流是应有尽有,其中不乏有靠害人发家致富的,马三德靠着扎纸秘术,专帮这类人赚黑钱,坑害了不少无辜之人,短短两年时间,他就赚得盆满钵满,住豪宅,娶美妻,还利用妖术辱人妻女,尽享奢靡生活,走上了吃喝玩乐的人生巅峰。
这一日,马三德接到城郊外一位姓王的富豪家的邀请,为其妻子增寿,他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当听到王家出的价钱,他顿时来了兴趣,二话不说,抄起工具就赶奔城郊,等到那儿一打听,这城郊根本就没有姓王的富豪,他得知自己是被骗了,马三德气冲冲地回家,可走到天黑,也没绕出一个树林。
马三德心想:怎么回事儿?怎么会遇到鬼打墙呢?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此时已经临近天黑,他干脆先找个地方歇会儿,碰巧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一盏亮灯,顺着光亮望去,是一户人家,他顿时振奋精神,赶紧走过去敲门,没一会儿,门缓缓地打开了,走出一个容艳绝美的妇人。
马三德是不禁心中一荡,随口问道:美丽的夫人,这天色已晚,我孤身一人,不知可否借宿一宿啊。
妇人笑道:当然可以呀,自从我丈夫死后,我便跟女儿睡一张床,家里碰巧有间空屋子,小芬快去收拾房间,招呼客人。
话音刚落,就见一位比这个妇人还美的少女笑盈盈地走进一间房里。
马三德心想:想不到啊,这荒郊野外还有这么美的一对母女,真是天天公作美,美煞我也呀。
到了半夜,马三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他脑中全是妇人和少女的倩影,不禁叹道:哎,我那几房夫人要是有她们一半美就好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坏笑几声,悄悄地下了床,朝母女的房间摸去。
这个时候母女二人睡得正香,马三德抓住小芬的腿,坏笑道:小姑娘,嫁给我吧。
小芬缓缓地睁开眼睛,笑嘻嘻的回答道:好呀。
这一声一下子把马三德吓了一个机灵,一旁的妇人也坐直了身子,呵呵笑道:你看看我是谁。
话音刚落,母女二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手持铁链凶神恶煞的鬼差,由于常年跟鬼打交道,马三德也并不太惧怕,他从怀里掏出纸人,轻轻一吹,变成自己一般大小的假人,自己则打算以假乱真,趁机逃跑,无奈这鬼差早就一铁链拴住了他的脖子,嬉笑道:你这点小把戏早就有人告诉我们了。
原来马三德逃走不久,这马纸匠一口气儿没上来,活活给气死了。
马纸匠到了阴间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向阎王禀明此事,务必要将马三德抓到阴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果不其然,这几年来,马三德利用秘术害了许多人,可是他阴险狡诈,阎王派鬼差抓了好久都没抓到,后来有一鬼差出了个主意,利用马三德贪财好色的性情来布局,让他自投罗网,马三德果然没禁住诱惑,一下子就被钱财和美女所引诱。
马三德被抓到阴间受审,因为罪大恶极,害人性命,占人妻女,被打入地狱受罚,第一道酷刑就是下油锅。
鬼差见马三德实在可恨,把他扔进油锅里,炸的是魂飞魄散,哀嚎连连。
马三德死后,他的几个妻子也分了家财,带着自己的孩子各自散去,听说有一对母女回了大山深处的穷山村,然后,那本来不大的山村里传出一个爆炸新闻,有一个王寡妇要搭配嫁女。
所谓搭配嫁女,并不是娶一个赠一个,意思这个女人有两个女儿,要是想娶她们其中一个,两女儿得一起娶。
王寡妇的条件很稀奇,不论是谁娶她的女儿,她不但不要礼金,还把自己的东西当陪嫁。
这个消息一传出,立即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人都说王寡妇糊涂了吧,八成是脑子出了毛病。
其实王寡妇的脑子并没出什么毛病,倒是身体出了大毛病,前不久她摔了一跤,脚疼得无法走路,没办法只得去找大夫,大夫一看,说她活不久了,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王寡妇也顾不上伤心,一心只想着如何安顿好两个女儿。
这两个女儿中,王寡妇最担心的是大女儿,虽然是一母所生,可两个女儿却有天壤之别。
大女儿山花是个侏儒,二十岁的年纪,身材却只有一米三,而且驼背鸡胸罗圈腿,很是难看,但是小女儿水花却是美丽动人,高挑的身材,皮肤白里透红,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又黑又亮。
这几年眼看着两个女儿都长大了,可是一个美一个丑,上门求亲的人一律就把这个目标对准了漂亮的水花,没有一个人愿意娶山花,如今王寡妇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情急之下,竟然想出搭配嫁女的主意,目的就是以小女儿的美貌,换取大女儿后半生的安稳。
王寡妇这做法儿实在是欠考虑,村民们议论纷纷不说,她家里也是炸开了锅,小女水花万万没想到母亲会想出这种损招,把丑八怪的姐姐给他当陪嫁,这样一来,她不也成了滞销货了吗?为了让母亲打消这个念头,水花一会要抹脖子,一会儿要上吊,闹得家里是鸡犬不宁。
这天,水花又扯着嗓子在家里哭,哭起起来是哭爹叫娘,说自己亲妈偏心眼,把女儿往绝路上逼。
被小女儿这么一闹,王寡妇只觉得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水花一见,也顾不上哭了,手忙脚乱地把王寡妇弄进屋,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急得是满头大汗,就在这紧要关头,门外来了一个救命的人。
这人是谁呢?是附近有名的风水先生刘半仙,要说这刘半仙,在当地既是风水先生,又是土郎中,除了装神弄鬼,平时也给人扎个针,配些草药什么的,但是刘半仙只要出手,肯定是药到病除,因此大家都管他叫半仙。
刘半仙儿的家在前面的村子,今天之所以不请自到,是听说这王寡妇得了绝症,特地赶过来看看,想不到来的还挺及时,正是救人的时候。
刘半仙毕竟是刘半仙,一不慌二不忙,从随身携带的药盒子里取出了几根银针,往王寡妇身上一扎,又闭着眼睛,嘴里边儿念咕了一阵儿,过了一会儿,就见王寡妇长出了一口气,清醒了过来。
水花儿见自己娘没事了,赶紧起身给刘半仙儿泡茶去。
这刘半仙儿安慰王寡妇:我的老姐姐呀,你为这两个女儿愁成这副模样,何必呢?
一听这话,王寡妇摸起了眼泪:水花儿还没出嫁,山花儿又没着落,你说我就这样走了,叫山花儿可怎么办,以后我就是死了,也眼也闭不上啊。
王寡妇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刘半仙儿说:你说哭啥呀?我告诉你啊,在咱这十里八乡,福气最好的是你小女儿,如花似玉是个千金命,但是你知道吗,你这大女儿山花可比你的小女儿水花还要有福气,她可是万金之身呐,你就等着享福吧。
王寡妇叹了口气:你别取笑我了。
刘半仙呵呵笑道:我绝没有半点取笑的意思,你大女儿是宝,肯定会有人下大聘礼来迎娶她,日后你还要享她的福呢。
王寡妇一听,云里雾里的,不由得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刘半仙故作神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可不能说,等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刘半仙儿给王寡妇卖了个关子,见王寡妇没事了,连茶也没喝,站起身来走了。
说来也怪,王寡妇的病情一下子一下子就消失了,变得和正常人一样,而上门提亲的情况也发生了变化,上门说媒的人突然一下子变多了起来,从远处而来特地登门拜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们提亲的对象全部都对准了往日无人问津的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