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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风起月关 > 第790章 北蛮使者冬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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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的将士在塞外饱受寒风折磨,而大奉殷都也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雪。

时间来到新的一年,对于百姓而言,新的一年就是新的起点,殷都的百姓正在欢庆神英八年的新春,大街上披红挂彩,热闹非凡,身为大奉国师的乐秦府邸也挂上了红灯笼和彩绸,府邸虽然还是很冷清,但也算是有些年味,不至于让人觉得孤单。

国师乐秦一个人盘膝坐在书房,面前放着一张青紫罗盘和三副陈年龟甲,他眉头紧锁的看着面前的龟甲,呢喃道,“好怪的卦象。”

正在自己疑惑面前的卦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乐秦无奈叹气,起身说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自己的老管家,老管家进门后看着地上的龟甲和罗盘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当即拱手致歉,“老爷,抱歉,打扰到您了。”

“无妨,说吧,什么事。”乐秦摆手说道。

老管家从袖口拿出一个被黑布包着的布裹,“老爷,门外有人求见,并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乐秦看着布裹,脸色有些难看,当即冷声说道,“你跟了老夫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老夫是什么人吗?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官场风气,开始收受他人好处的?”

老管家赶紧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黑色包裹说道,“老爷,我冤枉啊,若是朝廷那些大人前来府上送东西,我是断不敢收的,送您这个包裹的是个穿着很普通的百姓,而且他说这个包裹本来就是你老爷您的,您可是当朝国师,有谁敢拿您开玩笑,我这也是担心这万一是真的,这才斗胆来见您。。”

“我的东西?”乐秦看着面前的布裹,瞬间眉头紧锁,他乐秦做事一直以谨慎沉稳为主,怎么可能丢了这么大一个包裹而全然不觉,“拿来我看看。”

老管家将包裹递给乐秦,乐秦打开包裹,这不看不要紧,看到的一瞬间,整个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猪肝一样极其难看。

只看了一眼,乐秦就将包裹重新合上,将包裹放在手边的案几上,皱眉问道,“把送包裹的人请进来吧。”

“啊?”老管家先是一阵疑惑,随后拱手应下,“是。”

老管家离开后,乐秦看着死死盯着面前的包裹,此时的他神情严肃,甚至可以说难看。

没过多久,老管家就带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走了进来,和老管家说的一样,一身粗布麻衣,脚蹬布靴,一脸胡茬的样子一看就是很多天没有打理,是很标准的乡下庄稼百姓打扮。

壮汉走进来后,双手插在袖口,四处观望,对国师府的一切都很好奇,给人一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乐秦摆了摆手,示意老管家退下。

老管家拱手退下,等到书房就剩下乐秦和面前的壮汉后,乐秦慢慢悠悠的起身,打量着面前的壮汉,壮汉似乎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国师府,而不是在大街上,赶紧呲着牙嘿嘿一笑,拱手说道,“草民王大民拜见国师。”

“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装傻充愣,说吧,来找我什么事。”乐秦虽然生气,但语气很是平静。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刚才还是一副庄稼汉的男子突然摇头笑了笑,先前弯着的腰一下就挺了起来,甚至就连进门时候那张胡子拉碴的脸都变得硬朗了起来,男子冲着乐秦正儿八经的行礼,只是这个礼不是大奉的拱手礼,而是北蛮的捶胸礼。

“久闻大奉国师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男子硬声说道,随后起身微微一笑,“在下奉我汗国国相之令来此拜会国师,您面前的这张舆图就是国相让我送给您的见面礼,不知国师可否满意。”

舆图?没错,这张布裹中包着的是一张舆图,准确来说是一张军师布防图。

而乐秦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就是因为这张地图是从自己手里送出去的,这就是当年他交给北蛮的那张北地军布防图。

若不是这张图,慕容灼灼他怎么可能会在白狼川和燕子川大败宁延;这张图是他乐秦通敌卖国的铁证,当然若是这张图不出现在世人面前他什么事也没有,但今天,孙成盛那老东西居然把这张图送回来了,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乐秦也不傻,孙成盛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张图拿出来交给自己,于是在听到王大民的话后,下意识的看了眼布裹,而后摇头道,“你们的国相这是什么意思?“

”国相大人说了,之前和国师您的合作双方都很愉快,对于马姑娘的事情他很抱歉,实在是有心无力,这张舆图就是他给您的道歉礼物,希望两家能继续合作。”这个叫王大民的男子用很正宗的大奉官话说着乐秦最不想听到的话。

乐秦静静的看着男子,“合作?你们的国相真的有诚意嘛?多少年了,老夫给你们的承诺能做到的都做到了,可你们呢,答应我取的宁延性命呢?直到今天宁延还活蹦乱跳的活着,甚至还拿了你们北蛮的锡林勒格和云连勒格,就连魏怀英都死在了他手上,你说老夫还敢和你们合作吗?还能和你们合作吗?”

王大民颔首笑道,“宁延若是死了,今日在下也不会登门拜访。”

“你们国相给你的任务是劝说老夫和你们一同对付宁延吗?”乐秦正襟危坐,看着面前的男子,“老夫早就给你们说过,你们要想染指项,定二州,宁延必须死,是你们自己不争气,现在来找老夫,不觉为时已晚吗?”

“您可是大奉位高权重的国师,连当今天子都是您的学生,只要这次您和我汗国联手,国相大人保证宁延活不出这个冬天。”王大民脸色阴狠的说道。

“如今宁延身在北蛮,老夫身在殷都,中间相隔数千里,你们国相说的联手是怎么一个联手法啊,说来听听。”

王大民笑眯眯的说道,“大人,这宁延是在我北蛮不假,可他已经被困死在了西茶山,被我数十万大军包围;只是宁延麾下定州军顽强善战,若是正面攻山,恐难以将宁延铲除,所以国相大人之意是破敌先攻心,宁延就算再厉害,那也是人,是人就一定有软肋,您说说这宁延的软肋是什么呢?”

这么些年一直针对宁家的乐秦岂会不知宁延的软肋?但他并未说出来,而是用一种意犹未尽的眼神看向王大民,“王大人,你来说说看,宁延的软肋是什么呢?”

“家人!”

乐秦神色波澜不惊的端起桌上的茶水,“你是想让老夫对宁延的家人下手?”

“宁延的妻儿如今都在定州,您想想若是这个时候身在西茶山的宁延得知自己家人出事了,那他还能安稳的坐在西茶山过冬吗?而他只要出了西茶山,就绝对活不过一天。”王大民说的洋洋洒洒,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乐秦笑了笑,是那种不屑的冷笑,“你们把老夫当什么了?背地里对别人家人下手的下三滥?还是为了宁延能死而不择手段的奸恶之徒?你们国相未免太小瞧老夫了吧。”

乐秦手里捧着茶水,轻轻的晃着,面前的王大民丝毫不知道这位国师的厉害,继续有恃无恐的说道,“国师大人,我们可是带着很足的诚意来的,还请您在慎重考虑考虑,马姑娘临走之前想烧掉所有与您有关的信件,这可惜事发突然,虽然烧了很多,但还是留下了一小部分,现在这些信都在我家国相手上,若是国师您好好配合,那些信件就能像这张舆图一样出现在您的桌上,若是您执意不肯的话,我家国相也是不介意让大奉朝变得更乱一点,将这些信交给你们的天子。”

乐秦抿了一口茶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王大民,摇头道,“你说你们国相也是一个英雄人物,怎么这么不会看人呢。”

“嗯?”王大民有些不解的问道,“国师此言何意?”

乐秦摇着头说到,“你说的确是有道理,老夫有把柄在你们手中,所以呢,你所说的这些我会考虑的,你的诚意到了,接下来就是老夫的诚意了,还是那句话,只要宁延能死,一切好说。”

王大民颇为得意的点头笑道,“国师不愧是国师,我这就回去把这一好消息告知国相。”

说完王大民就要转身离去,只可惜乐秦并没有打算让他走。

“王大人,您来我大奉也算是使臣出使,难道你们国相大人没告诉你我们大奉不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乐秦起身,依旧端着茶杯,但是脸色却是阴翳无比,在看他眼神,深邃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王大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乐秦,“国师这是何意?”

“王大民啊王大民,你们手里有我的把柄确实不假,我也不会辩解什么;这么说吧,你刚刚那番话就算是孙成盛本人来了站在这里也不敢这么和我说,你胆子很大。”乐秦一步一步的朝着王大民走来。

王大民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边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一边哆哆嗦嗦的说道,“国师,不。。。在下断无冒犯国师之意,更无轻视国师之心。。”

乐秦只是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王大民不停的向后退去,退着退着就退到了门口,没有了退路。

“祸从口出,我相信比起你的性命,孙成盛更愿意与老夫合作。”对王大民的话,乐秦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孙成盛是聪明人,不可能为了王大民而去找乐秦的麻烦。

王大民消失在了大奉,无影无踪。

新春佳节的傍晚,乐秦走在殷都街头,对老管家来说,今天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爷居然出来逛街了。

乐秦对于街上的热闹无动于衷,甚至可以用不感兴趣来形容,他走在街头不仅仅是为了逛街。

“老爷,朝廷那边有消息了,宁延确实是被困在了西茶山。”老管家跟在乐秦身后,沉声说道。

街头吵闹,老管家都不知道这话老爷听到了没有。

许久之后,乐秦才慢慢说道,“其实王大民没说错什么,也没做错什么,这些年老夫做的事,确实像个小人,也难怪他会用小人做派来对我,其实王大民的做法未尝不是孙成盛故意为之呢?”

“老爷。。”

老管家相劝,但乐秦没给他机会,抬头说道,“而这次,老夫还得做次小人,为了陛下的皇位,更为了头顶的老天爷。”

穿过闹市街区,乐秦带着老管家来到一处小巷,巷子很深,和外面的街道比起来显得格外荒凉,两人摸着漆黑的箱子走了许久,最后来到一间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小屋前。

老管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乐秦笑道,“孙成盛想借刀杀人,老夫给他一柄刀。”

老管家会意的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老妪发出的沙哑声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一股炭火味和烤红薯的香味扑面而来,这个房间都没有乐秦书房大,尽管只有一个小火盆却格外暖和,火盆前的小板凳上坐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老妪一边拨弄着火盆上的红薯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几天过年,讨个吉利,暂且不接生意,等十五之后再来吧。”

乐秦将一张画像和一叠银票放在老妪身后的桌子上,“开着门就得做生意。”

老妪依旧没有抬头,而是淡淡问道。“大冬天的,如果是远处生意,可是要加钱的。”

“这些钱足够。”

老妪略微迟疑,缓缓起身,拿起桌上的油灯,放到画像前,刚准备打开,乐秦突然开口,“一个月时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老妪没有搭话。

乐秦和老管家颔首退去,关门声音响起后,老妪先是起身拿起地上的红薯,而后来到画像前,在看完画像后,手里的红薯轰然坠地,同时传来一阵不该出现在老妪嗓子里的少女声音,“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