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聂政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一见胜绰的身影晃动,意到剑到,本来向前直刺的长剑,瞬间就被聂政粗壮的臂膀挥圆了,变成了横切。
聂政用的是剑,再加上臂展,可谓一寸长一寸强。
如果胜绰不躲闪,执意要一掌拍上聂政的脑袋的话,那么估计自己就变成两截了——腰斩!
胜绰没想到聂政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你聂政烂命一条不值钱,老子可还是要当钜子呢!统帅墨家的风光还没享受到呢!苟了二十年的身子还没伸直呢!
胜绰“咦”了一声,极不情愿地向后撤身,躲开了聂政幻化出来的一招。
此刻播洒在空中的秕谷方才“沙沙沙”地洒落一地。
聂政根本没有停剑的意思,既击之,必拼尽全力!任何给对手喘息的机会,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第二剑刺出的时候,聂政和胜绰都感到了一丝不妙。
撒在地上的秕谷,减少了摩擦系数,形成了一定的滑动。虽然没有菽豆那般滴溜圆滑,但在动作很大的格斗过程中,这种滑动也被放大了,同时放大的还有危险系数。
然而一剑既出,不容有疑。
聂政本想脚尖点地,身体腾空,凌空刺出一剑,以增加身体的势能和剑尖的动能。
但因为脚下一滑,腾起的高度没有达到预想水平,刺出的力道也逊色不少。
胜绰则更倒霉!眼见聂政第二剑刺出,胜绰本计划身体斜侧,躲过剑身,出腿攻击聂政的下盘。
同样因为脚下一滑,身体居然没有躲利索,依然在聂政的攻击范围之内。
场中懂行人数众多,一时众人不由自主齐齐发出一声“哦”!
高手对决就是这么刺激!
胜绰眼此招行不通,干脆侧身倒地,一手支撑地面的同时,双腿飞起,齐齐踢向聂政的下盘。
如此不仅躲开了聂政刺来之剑,还给聂政造成了新的威胁。
聂政此时再变剑招,显然不具有威胁力,最最要命的是由于地面打滑,力道不够,也不支撑他中途变招。
眼见胜绰双腿踢来,聂政发力在空中一个翻滚,毅然跳出圈外,脚步落地的同时,还在秕谷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方才站稳身形。
胜绰一脚解围,心中也是暗叫一声侥幸。手掌一撑,顺势飞出灵堂之外:“聂政,休要惊扰了师尊圣灵,出来一战!”
两剑之后,聂政已见识了胜绰身法之精妙,再也不敢大意,遂凝神屏气,纵身跃出灵堂,与胜绰战在一处。
聂政剑锋一颤,顺势挽出一个错落的剑花,一招之内竟然蕴含三处杀机,直刺胜绰的面门。
胜绰叫声:“厉害!”,继续施展其变幻莫测的身法,频繁闪躲,当然此时已然顾不上再对聂政出招。
聂政一点都不敢含糊,尽管心中有气,但小命要紧,公子可不是真死了,自己要是真挂了,那谁来好好伺候公子呢?
当下全神贯注,将剑法的精妙之处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一时间剑影飘飘,变幻莫测,胜绰竟然一时无有化解之法,只有凭借身法不住躲闪。
当胜绰适应了聂政的攻势之后,立即找准了聂政的进攻节奏和间隙。
胜绰心中雪亮,拳脚并用,对聂政发起了一轮反攻,赤手空拳竟然频频给聂政造成了不小的威胁,一时渐渐占了上风。
聂政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他感觉,胜绰是今生遇到的最劲的对手。认真对待,既是对自己生命负责,也是给对手应有的尊重。
很快聂政也发现了胜绰的弱点所在。胜绰的动作幅度都不大,始终保持着一个矜持姿态。
聂政刚开始并不明就里,慢慢的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胜绰应该是受制于战国的开裆裤限制,身着深衣,行动不便。
聂政心中雪亮,眼中放光,这方面咱有优势啊!
当下聂政攻其所短,极大的拉开了进攻的步伐和动作的幅度,甚至频频施展凌空进击,逼得胜绰手忙脚乱。
聂政瞅准一个破绽,纵身跃起,双腿大开,竟然把剑的用法改成了刀的用法,改刺为劈,斜着胜绰的肩头就削了下去。
胜绰此刻才惊讶地发现,聂政竟然穿着一条异于常人的、有裆的裤子,这种东西是戎狄才使用的东西啊!
我们华夏人民都是君子坦蛋蛋,你聂政为什么捂得这么严实?
稍一走神的瞬间,聂政剑在空中突然提速,人剑合一遽然进攻,进攻的速度竟然大大超出了胜绰后撤的幅度,剑尖离着胜绰的肩头只有寸许的距离。
胜绰既想躲开这一剑的锋芒,同时又受制于深衣的羁绊,无奈故伎重施,斜斜滑倒,以手撑地,意图躲开聂政这一招锋利的进攻。
然而胜绰卧倒的角度还是小于聂政剑尖的活动范围,“嗤”的一声,胜绰的肩头被聂政的剑尖扫到,深衣上裂出一道长长的划痕,露出了里边的白色亵衣。
胜绰大怒,感觉自己的尊严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严重冒犯。同时,他也认识到聂政不是简单的对手,赤手空拳地面对天下知名的剑士,不是聪明的选择。
胜绰在翻身起立的同时,“仓啷”一声,一柄短剑赫然在手。
一寸短,一寸险!
此时胜绰面色凝重,一脸寒霜,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狂傲与不屑。
聂政呲牙一笑,胜绰更被激怒了,立即挥剑而上,直取聂政的咽喉。
兵器在手的胜绰,咬牙切齿,杀气顿增,剑剑不离聂政的要害。
二十年前,自己在事业上升期的关键时刻,被老墨子硬生生地打落尘埃。
这一次,自己又处在人生的关键节点,能否登上钜子之位,全面控制墨家,必须见血!
晋国小子二十一郎,虽然已经躺在旁边那口棺材里了,不过那是死于刺杀。
今天,胜某人要上演一出大劈活人,亲自动手给聂政放干血!
胜绰有了兵器的加持,聂政的压力陡增,数招之间就已经险象环生、祸在旦夕。
“当”的一声,胜绰在磕住聂政一剑之后,手腕一翻,短剑顺着聂政的剑身急速上滑,直直削向聂政的手腕。
聂政急忙撤剑,同时向胜绰踢出一脚。
胜绰大喝一声,身形跃起,一脚踩在聂政踢出的腿上,将聂政的攻势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同时手中短剑直划聂政的喉间。
聂政的腿被胜绰踩压,身形无法迅速后撤,而胜绰的剑已经如迅雷??闪电般逼了上来!
当时那把剑离聂政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十分之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那把剑的主人却撤回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