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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天”隘口狭窄,根本容不下许多巴军在此防守。巴军一百五十人轮值,其实大部分人还是在紧邻关隘附近的营房中睡觉,二十余人在隘口上方巡视值守。

因峡谷地势所限,另外的三百余名巴军,则在离关隘稍远处的一处地势较为平缓处扎营,也就是接近湖水密洞的地方。

“良军”精锐一点一点地沿着密洞进入山中,儿良早已亲自下手,干掉了营帐外围的两处岗哨。

营房中的巴军睡得如同死猪一般。也难怪,远离前线,这里的日子既无聊又安稳,没有任何的忧虑,这种心情之下,睡起来会特别地香。

儿良用六百精卒悄悄地将整座巴军营帐包围了起来,每人携带二十支弩箭,全部上好了弦,蓄势待发。

同时,另外四百精卒则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悄悄地接近了“一线天”隘口。

黑暗之中,儿良的眼眸因兴奋而闪着灼灼的光亮,他大手一挥,战斗开始了!

“怦!”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的营房房门全被踹开。

“蓬!”

第一轮弩箭齐射而出,发出一阵瓮声瓮气的弓弦响声。

接着就是巴军的慌乱和惨叫声,此起彼伏、鬼哭狼嚎。

门洞和窗洞毕竟太小了,容不下更多的射手。于是“良军”也尝到了吴耕“驻队矢”的精髓,每屋分为数队,大家轮流进行无死角射击。

直到射完每人随身携带的二十支箭矢,然后众军卒发一声喊,挥舞着雪亮的环首刀,冲进了营房中开始补刀。

就在后方营地射出第一支箭的同时,隘口处的四百精卒也一跃而起,迅速抢占了关城,同时对关城近前营房中的巴军展开了屠戮。

夜袭,讲究速战速决,一击致命,根本容不得婆婆妈妈、拖泥带水,最大限度地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方才袭击战的第一要务。

随着一片惊恐的惨叫声,隘口被有惊无险地夺了下来。

儿良提着雪亮的长刀,亲自赶到隘口查看军情,突然,一支小箭不知从何处射来。

儿良听得耳侧一阵破风之声,下意识地挥刀格挡,一支小箭应声而落。

儿良大吼:“戒备,还有敌军!”

言毕,身体一个翻滚动,紧紧地贴上了关隘之上的垛堞,紧张地向着四下张望。

众亲兵也是如临大敌,纷纷举起盾牌,护住儿良,同时不住地四下张望,寻找敌军的藏身之处。

突然,又是一排箭雨,从关隘的前侧方射向关墙,一名士卒躲闪不及,肩头中箭,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次射击,儿良准确地判定了箭的来源方位,竟然是关城前方。

儿良透过垛堞间的缝隙,向关隘的左前方观望,只见一处小山石上影影绰绰,隐约有人。

原来,巴军也是懂得防御之术的。在关隘前突的一块巉岩之上,还埋伏着一队潜伏哨,与前隘城墙之上的守军,共同构成“一线天”隘口的明暗哨。

但巴军千算万算,根本没有算到儿良会找到山中密洞,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巴军的后方。

这样,前突的潜伏哨根本没有发挥作用的机会。当他们发现关城之上发生变故,出手相救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改变不了“一线天”已被攻占的现状了。

潜伏哨胡乱射了几箭,便沿着下山小道慌乱地逃窜。

“将军,待属下去宰了这几个龟儿子!”

此刻,战事初定,儿良也搞不清是否还有潜在的埋伏,是故,不愿意打开关门,去追逐这几个小卒。

儿良伸手阻止:“诶,别理这几只臭虫,火速清理战场。”

十余名巴军潜伏哨沿着小路下到峡谷之中,不要命地向谷外逃跑。

突然,远处亮起了一排火光,一面面盾牌、一支支长矛、一柄柄钢刀,一张张强弩,将峡谷出口死死封住。

这,是剩下的另外两千“良军”。

此战,“良军”通过神奇的密洞通道,以绝对的优势消灭了驻守“一线天”的巴军,占据了进入巴国的战略要道,彻底将巴军主力堵在了华银山以西、嘉陵水以东的土地上。

至此,郑重率领的巴军主力,完全丧失了归路。

向北,是巍巍大巴山,且有相氏、瞫氏的部族军队虎视眈眈,这是郑氏几百年的死敌。

向西,战略要地宕渠、一线天先后失守。在冷兵器时代,这种地理上的阻碍,几乎是人力无法突破的。

向东,是滔滔嘉陵水,淳于浩的“浩军”横亘在水面之上,令巴军望水兴叹。

目前,留给郑重的,只有向南方撤退,迅速向国都江州靠拢。

风飞矢一去不复返,没有任何音讯,令郑重疑窦丛生,惴惴不安。

他派出数批斥候,侦察路况,确保给养,探听消息,准备在今天夜间,大规模后撤。

很快,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上去不接下去地汇报:“报上大夫,山阿堡失守,周转军粮全部失陷。”

“什么!”郑重暴怒,大声责问。

同在帐中议事的岩岳睿与满熊罴也是大吃一惊,要知道,大军断了粮草,几乎等同于失败!

斥候继续喘息着说:“山阿堡……失守,而且左军将,左军将……”

“风飞矢怎么了?”

“据称,左军将已降!”

唰唰唰!郑重、岩岳睿、满熊罴几乎同时长身而起,异口同声地喝道:“什么?”

斥候都给吓坏了,但作为前军斥候,他不敢掩饰任何军情。

“属下偶遇一堡中逃出的民夫,言道左军将已降,亲率人马前往宕渠城而去。”

扑通!扑通!扑通!郑重、岩岳睿、满熊罴三人又齐齐地跌坐下去,这消息太特么震撼了,震得人全身发麻,半身不遂,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满熊罴第一个不相信,他几乎嘶吼着说道:“上大夫,左军将不是可降之人!”

岩岳睿却冷哼了一声:“哼,人心惟危,家贼难防啊!”

郑重倒还顾不上争论风飞矢是什么样的人,他急切地问道:“宕渠邑、一线天情况如何?”

斥候:“属下不知。”

话音未落,帐外一声高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