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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酒定下总基调,此次敌后作战的总体原则是“扰“,乘虚而入,攻敌不备,乔装易帜,鱼目混珠,彻底瘫痪齐军的供给线,打击齐军的士气,最大程度地迟滞齐军的进攻速度,为楚国后援部队赶赴战场争取时间。

至于与齐国大军硬碰硬的事情,则交由楚国人来干。

鉴于敌后作战的特殊性,俱酒派聂政率军出击,飞鸟夭辅之。这两位及其直属部队,都有一身轻身来去的好功夫,身手敏捷、灵活机动是敌后作战的必备素质。

既然是敌后作战,主要目标是断敌粮道,火攻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是,目前存在一个问题,经过前期的数场大战,燃烧效果爆棚的“猛火油”,断供了!

在没有石油的古代,战争中大多使用动物或植物的油脂当作助燃剂。很快就发现越人有熬鱼油的习惯,越人在打鱼过程中,对一些腥味过大,不太好入口的鱼类,便将其炼成油脂,作为照明之用。

鱼油虽然燃烧值远低于“猛火油”,还是有一定助燃效果的。但鱼油与猛火油柜、火葫芦的配合却不太好,当唧筒快速将油脂喷射出去的时候,燃烧值不够的鱼油,有时候并不能保持强烈的燃烧继续,甚至会出现半途熄灭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火葫芦也没法用了,鱼油就只能单纯地用作助燃剂,也算聊胜于无。

在这几次夜间行动中,俱酒发现了一个问题,越国士兵的夜间可视能力普遍比汉国士兵高,是故夜战能力也强。

经过一番分析,俱酒认为,越国士兵临江海而居,捕鱼而食,可能某些维生素补充得比较充分。

俱酒觉得,可以组织越国勇士,成为专门的“夜战部队”。当然治本之策还是要逐步提高士兵的伙食质量,尤其是肉类食品的供给量。

聂政集中了汉越两国的水陆两栖高手,趁夜从交战部队的间隙穿插过去,隐入了齐国淮泗之地的大后方。

聂政率军迅速解决掉一小队行色匆匆的齐军,夺得了行军令牌,调兵虎符等一系列信物,冒充齐军开始在敌后展开行动。

经过侦察,很快发现齐国设在滕、任两地有两座粮台,负责搜集周边粮草,支援前方军用。

对于两地的防守,聂政和飞鸟夭都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以这两位的身手,高来高去地潜入粮台,放上一把火,没有多大的难度。

但是,聂政认为应该吸取易十七在郑国烧粮时左奔右袭的教训,最好在同一时间攻击两处粮台。

因为一处粮台遭遇袭击,另一处粮台肯定会加倍防护,势必提升袭击难度。

聂政大胆提议:分兵!

他与飞鸟夭分别率领一队人马,同一时间发起袭击,一次性烧毁两处粮台,既避免将袭击战拖入泥淖,也最大程度地震慑齐军。

飞鸟夭上次在齐国境内没有搞成事情,后期又因越过长城报信,而错失与“齐技击”交手机会,颇为不爽。

有了单独领军的机会,哪能不要,他决心在齐国的境内搅他个天翻地覆。

经过商量,聂政负责袭击滕邑粮台,飞鸟夭负责任邑粮台,约定同一时间,同时发起攻击。

一夜之间,齐国设在滕、任两地的两处粮台同时遭到了袭击!大火烧得周天红彻,浓烟蔽日。

粮草被焚,并没有换来齐军的后撤,反而激发了田节内心深处的癫狂与执念。

连焚两座粮台,如同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一样,将田节逼向了死地。他如同饿狼扑向猎物般,开始发疯般地指挥军队,日夜攻打城池,死伤枕藉,血流漂橹,而在所不惜。

因为田节知道,目前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攻下郯城,才能扭转战局。否则,郯城兵败,再加上莒邑失守,他这颗脑袋齐公是砍定了。

田节愿赌上过去所有的战绩和辉煌,砸上自己所有的荣誉和家当,孤注一掷,做最后一次血战:攻下郯城!

楚国在郯城经营多年,景舍给郯城留下了足够的防守力量,准备了充足的粮草与辎重,楚军军心还是比较稳定的。

但齐军的决绝与疯狂,把楚军打得开始怀疑人生。原本坚固无比的城防,在齐军猛烈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守城士兵们心急如焚,疲惫不堪,压力倍增,形势岌岌可危。

齐军完全放弃了“围城必阙”的军事宝典,在四门都发起了疯狂的进攻。云梯一架一架地往城墙上靠,投石车频繁不停地向城内发射,羽矢如同蝗虫一般地向郯城飞,士兵浴血向城墙发起冲锋,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

郯城城下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齐军尸体,田节瞪着血红的眼睛亲自上前督阵,有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楚军打光了滚石檑木,将城中居民的房屋拆毁了大半,砖头瓦片全部被搬上了城墙当作武器;熬金汁的大锅滚沸,刺鼻的气味飘飞;狼牙拍、火束等守城器械全部派上了用场。

田节的心腹急主将之所急,披重甲顶着城上的连番攻击,终于突破了城墙一角,与守城楚军陷入了肉搏战。

楚军迅速集中优势兵力对先登之士进行围剿,城墙之上血肉横飞、杀声震天。不断有双方士卒惨叫着掉下城墙,将登城的士卒反撞下去。

最终,楚军凭借顽强的毅力和居高临下的优势,硬生生地顶住了齐军疯狗一般的进攻。

形势的变化,显然超出了聂政和飞鸟夭的预料。

田节这种最后的疯狂,反而令齐楚之间的攻防形势发生了变化,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战争的天平竟然出现了向齐军倾斜的苗头。

这,是聂政和飞鸟夭所不愿意看到的。

两人深思片刻,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两个字:“行刺!”

聂政刺客出身,尽管如今已经是一军主将,但他始终认为个体的力量在时代大局中有着独特的作用。

飞鸟夭同样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色彩非常浓厚的将领,二人迅速达成了一致行动意见:

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