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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索卢参出城之后,迅速将赵军控制郑邑的消息向俱酒汇报,俱酒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韩国垂涎郑国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但赵国突然出手,显然出乎众人的意料。

尤其是郑君乙自作聪明,为了提防汉国和墨家,整个赵军的入驻全部是在隐秘情况下进行,更令此事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俱酒立即做出判断,外围的韩军步步紧逼,内部的赵军中心开花,郑国这下子是彻底完了。

当务之急,没必要为郑国这个死牌位而浪费这么多战斗力,将这一支军队迅速拉出圈外,保存实力方是上上策。

现在比较棘手的是,墨家钜子孟胜和这一支军队的领军人物易十七身陷城中,不知死活。

孟胜在墨家的影响力自不必说,易十七对军队的调动也是举足轻重,这两人非救不可。

俱酒迅速召集斗孟雄、赤八乌以及从汉国随侍而来的墨家众人议事,商议该如何展开营救行动。

俱酒首先问道:“大河北上渡口有几,分别为何方控制?”

这是他的既定政策,在郑邑周围,一马平川的地形,非常不利于以弱胜强的游击战争开展。

易十七深入敌后的行为可一不可二,特别是韩军此次改变打法之后,对郑国仅有的地盘实行严密的封锁,采取持久战和“堡垒主义”的新战略,更是令游击战无法施展。

此时此刻,易十七领导的孤军,特别像后世中央苏区被常凯申第五次围剿,地盘一点点被蚕食,包围圈一点点缩小,不突围只有死路一条。

跳出圈外,始终是一种非常有智慧的打法,包括俱酒当初放弃绛与曲沃的两座死城,最终跑到巴蜀去发展,也是这种思路的体现。

赤八乌来到中原之后,充分发挥了参谋长的作用,对中原一带的军事地理摸了个门清,他立即回道:

“禀王上,郑邑之北,共有四处渡口可用,分别为广武渡、荥口渡、扈镇渡与卷邑渡。”

“其中,卷邑渡口虽为韩地,但却租借给魏国专门使用,是魏国渡河前往大梁、联结东西两大版图的重要渡口。”

正在此时,帐外军卒回报,抓获一队赵军。俱酒命令斗孟雄亲自前去审问一下,看看赵军的真实目的。

不一会儿,斗孟雄拿着一卷赵军泥封的竹简,以及赵军的信物令牌走了进来:

“王上,此队赵军奉命前往韩军军中,联络暴鸢对我方内外夹击,具体事宜,在此简之中,因有泥封,臣不敢擅启。”

俱酒对赤八乌道:“八乌,汝意如何。”

赤八乌接过竹简仔细端详了一番泥封,嘿嘿一乐:“此印易尔,臣可制作。”

俱酒放心地打开了泥封,竹间中,赵存向暴鸢通报赵军已经攻占郑邑,擒获郑君乙父子及诸臣。

易十七已被下令斩首,城外郑军军营群龙无首,请暴鸢率军前来,赵、韩两国共同解决之。

俱酒心脏仿佛遭遇到暴击一般,易十七!这个在中原掏心之战中表现突出、迄今为止将游击战运用得最出色的将领,竟然遭遇赵存的毒手。

自汉水起事以来,俱酒高度重视中高级军官的培养与保护,除了在与蜀军蒲左图部对阵时,曾伤亡过一位将军度柳之外,中高级军官几乎没有损失。

虽说战场征战,生死一瞬。但易十七没有死在疆场之上,而死于敌人的阴谋之中,令俱酒出离愤怒。

俱酒抬起头来,虎目中隐约有泪,双眉紧紧地拧成一团,如同一团乌云笼罩在脸上一般,浓得化不开。

众人唬了一跳,因为俱酒平时都是一番指挥若定、成竹在胸的样子,很少有这种怒形于色的表现,肯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俱酒将竹简递给赤八乌,悲愤地说了一句:“易将军出事了!”

“什么!”斗孟雄第一个跳将起来:“王上,王上,十七哥怎么了?”

赤八乌瞟了一眼竹简,长叹一声:“易将军为赵人所害!”

“十七哥!!!”

斗孟兄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恨恨地将一双铁拳砸在地上,使劲地将头往地上猛磕。

俱酒怒喝一声:“小斗子,大仇未报,尚不是哭天抹泪之时。噤声!”

俱酒是不愿将这个消息传播开来,这样一来,很可能会对军心士气造成影响,更不利于将这一支孤军从赵、韩两国的重重包围中完整地带出去。

斗孟雄使劲憋住自己的伤心,压低了嗓门、带着哭腔低吼道:“王上,报仇,报仇啊!”

俱酒冷冷地道:“哼!杀本王爱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索卢参等墨家诸弟子与易十七不熟,只是听说过他的传奇经历。尽管心中惋惜不已,但更担心墨家钜子孟胜的安全。

索卢参则紧张地上前问道:“王上,钜子情形如何?”

俱酒道:“书中未曾提及,朕料想赵存不敢捋墨家虎须,钜子虽暂时受困,料无大碍。”

墨家诸子至此,方稍稍安心。

俱酒道:“易将军惨遭不幸,孟钜子身陷囹圄,这郑邑就算是龙潭虎穴,朕也须亲走一遭。”

帐中众人大惊,俱皆劝道:“王上万金之躯,岂能以身涉险,请王上下令,臣等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俱酒不理,转头问赤八乌:“八乌,赵军书信笔迹,汝可能模仿?”

赤八乌道:“易如反掌啊王上。”

俱酒道:“善!模仿赵人笔迹,以赵存口吻写信于韩军暴鸢。”

“存闻韩国七世四君,欲取郑者久矣!存等奉寡君之命,已于日前完全控制郑邑城防。”

第一句话就是十足的讥讽,你们韩国人打了几辈子都没有拿下的郑国都城,已经被我们赵军轻而易举地控制啦!

这话,就差没一口唾沫吐到暴鸢脸上了!

“三日后,存等将以雷霆手段,控制郑乙父子,彻底消灭郑国。请暴将军三日后午时开始发起行动,解决驻扎在城外之外围郑军。”

你们韩国人也别老吃现成的啊,多少活动活动,别让我们赵国人看不起你们这些棒子!

同时“三日后”这一句,也是俱酒的缓兵之计,当三天后韩军赶到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郑邑既下,土地、城池或可归韩,府库、钱粮、百姓自当归赵。否则,请暴将军亲自来取郑邑,存等恭候大驾。”

这一句,则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府库、钱粮被掠走就算了,赵国人还要把百姓也给迁走,这就有点过分了!

你暴鸢还别不服,土地、城池是“或可归赵”,可不一定就答应给你们了。

呦呦呦,不服?不服就放马过来,咱们打一仗,比个高低!

赤八乌写完俱酒一看:“行了,速制泥封,持赵军信物,派人送与暴鸢。”

俱酒又道:“来,咱们再给卷邑渡口的魏军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