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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侯?火大发了!

火烧相府,私养死士,连夜出逃,大闹安邑。庞涓这胆子也忒大了,简直没把寡人放在眼里。

公叔痤黑着脸道:“君上,庞涓不是普通的纵火,这是要烧死臣啊!”

公叔痤不是在进谗言,而是真这么想的。因为大火起时,他和景福公主正好都在后花园的内室就寝。

今晚大火这种迅速蔓延而又爆裂不断的势头,是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的。

唯一的解释是,庞涓从庞府开始放火,一直烧到隔壁的相府,目的就是要在逃亡之前,烧死他公叔痤。

如果说之前他对庞涓还是政见之争的话,那么今晚过后,就是生死之争。

王错更是趁机猛进谗言:“君上,庞涓此人,狼贪虎视,熊体豺声,鹰鼻豹须,贪得无厌,残忍嗜血。常有觊觎之心,久怀不臣之志,此人断不可留,臣请杀之,以正国法。”

魏侯沉默不语,庞涓是他未上位时就结识的,这人嚣张了点,但也是真有本事。特别在浊泽之战中,是庞涓将自己从赵、韩联军中救了出来。

所谓功高莫过于救驾,真要杀掉庞涓,魏侯还是有些不忍。

“传寡人令,将庞涓废为庶人,择一宅院,软禁其中,老死不得出。”

“君上,养虺成蛇,养痈遗患啊!”

“君上,善不可失,恶不可长。长恶不悛,从自及也。虽欲救之,其将能乎?”

“君上,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绝其本根,勿使能殖。”

……

整个朝堂,几乎都是一边倒地劝魏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不要留下遗患。

一方面是因为庞涓平时嚣张跋扈,得罪了太多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公叔痤暗中动用了贵族派,对布衣派的一种打击。

魏侯袍袖一甩:“就这么定了!”然后起身便回了后宫。

安邑城外,一处山林之中,汉国锦衣卫总指挥使邓陵子听了属下的报告,眉头紧锁。

“魏侯下令免去庞涓一切职务,名为下狱,实则软禁,未做进一步追究。”

锦衣卫组建以来第一件大事,就是搞乱安邑。

邓陵子亲自冒充庞涓的属下,取得了庞涓的信任,实施营救行动。

关键时刻却暗暗向王错送信,将庞涓的行踪泄露,导致庞涓逃跑之事被泄,成功地将庞涓推到了坑里。

那把火,是锦衣卫用猛火油放的,魏国军民还想用传统方法扑火,那哪可能呢?!

可以肯定,魏侯与庞涓君臣彻底反目,庞涓自此在魏国永无出头之日。

理论上讲,扳倒庞涓的目的达到了。但庞涓毫发未伤,令邓陵子十分不爽。

没想到魏?还是个念旧情的人。哼,那老子就更进一步,斩断旧情,帮助魏?下下决心。

是夜,有刺客进入了公叔痤的相府,当夜公叔痤在书房歇息,却将景福公主吓得够呛。

刺客没有对景福公主动粗,只是声称“为上将军复仇而来”,未找到公叔痤,然后全身而退。

同时刺客也光顾了王错府中,王错在亲卫的重重护卫之下,屁股仍被刺中一剑,这样一来,两瓣屁股全都受了伤,也算“并蒂莲开”了。

防守森严的魏宫议事殿中,柱子上也被钉上了一支武卒之箭,箭矢上穿着一封帛书,上书“还我上将军”五个大字。

魏侯震怒了,庞涓任上将军时间不长,竟然在军中、城中暗养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死士,其离心离德、野心勃勃之志由此可见一斑。

寡人已经对其从轻发落了,没想到这些乱党,竟然威胁公主,伤我大臣,还敢到寡人宫中作乱,这还了得!

“依魏律,庞涓犯上作乱,阴图不轨,当斩!”

话音未落,殿前武士入殿禀报道:“君上,国尉、大梁守孙膑有加急军报送来。”

“念!”

“臣膑奉我王令,阳围邯郸,阴击其援,至今五月有余。已击溃赵之援军六路,斩首三万余级。”

魏侯听了十分高兴,还是孙膑用兵高明,围住邯郸而不攻,却派重兵逐个击破赵国的援军,进一步扩大战果,果然是奇才啊!

“然近期赵国代郡、晋阳之兵联袂将来,请君上速发援兵及粮草。”

魏侯身子前倾,有些紧张,因为庞涓的缘故,自己亲赴大梁的计划被推迟了。

现在看来,赵国人急了,将晋阳和代地的兵员都动员起来了,邯郸城下将有一场恶战,寡人得快点赶过去啊!”

“另,闻庞涓有罪,膑虽与涓有隙,毕竟曾同窗十年,故请君上从轻发落,留其一命。”

魏侯?长叹一声:“庞涓处处设计加害孙膑,没想到孙膑还替庞涓求情,真乃忠厚之人!”

“唉,念庞涓有功,黥其面,刖之两足,无令再逃。”

安邑一处宅院内,曾经不可一世的庞涓充分感受到了“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的滋味,虽然他一再反抗,最终还是被如狼似虎的军士绑住了手脚,架上了行刑台。

庞涓虎目喷火,放声大骂,从魏?到公叔痤,从白圭到王错,将魏国君臣上下骂了个遍。

负责行刑的老头嘿嘿笑着,用手中的铜针在灯火上燎了一燎:“嘿嘿,上将军,燎一燎,不中风,对伤口好。”

庞涓声嘶力竭地大骂:“老匹夫,老子必杀尔全家,杀尔全家啊!”

老头将铜针在墨汁中轻轻一蘸,然后举到了庞涓的眼前:“嘿嘿嘿,上将军,不疼啊,很快,很快的……嘿嘿嘿。”

第一针刺下,庞涓眼睛一闭,忍着钻心的疼痛,一声不吭。

老头又是一阵称赞:“上将军真乃硬汉,不过小老儿手艺也是不错,家传,五代了!疼与不疼,全在小老儿一念之间。嘿嘿……”

庞涓实在忍不住了,张口朝着老头那猥琐的脸上吐出一口浓痰。

老头一闭眼,手中的针斜斜地扎在庞涓的筋脉之上,庞涓终于忍不住了,疼得大叫一声。

老头儿擦去痰水,依旧笑着说道:“上将军不要动气,否则小老儿运针不准,刺出来就不好看了。”

庞涓心中涌起一阵悲哀,黥刑,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侮辱之一,没想到庞某人心怀大志,却落得如此下场。

刺完字的庞涓,被推到了刖刑台前,行刑手将他的双足紧紧地固定在木墩之上。

庞涓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刺了字的半边脸一片刺痛。

行刑手端来一碗酒:“上将军,喝点酒,睡着了就好了。”

庞涓咬牙切齿地道:“竖子,有种杀了我,否则,庞某必杀尔全家,杀尔全家!”

“嘿嘿,上将军别动气,很快,很快啊!”

行刑手将一方帕子盖在了庞涓的眼睛上,然后运足了力气,猛地挥动手中的大斧,重重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