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螭掌管的一部人马,对三角翼的掌握更上层楼。可以熟练利用气流的升降,较长时间地在空中飞行,还可以借助回旋原路返回。
这些技巧,在整个“汉国飞人”团队中,能掌握的不超过五十人,彭轻生将其编为一队,号为“飞虎”,全部划归阙螭掌管。
此刻的阙螭,正率领着飞虎队,向晋阳城俯冲而去。
飞虎队所肩负的任务有二:一是遍撒传单,动摇晋阳人心;二是对晋阳城进行侦察,寻找空中攻击的目标,并测算出投射角度与距离。
飞虎队的飞行技能一流,好的装备也是先给他们,这些汉国的空中精英们,这次全部配备了全新的皮质飞行服,飞行帽和新研制的飞行镜。
这些是墨匠堂的最新研究成果!确切地说,是按照汉王手绘图纸研制出来的。
飞行服连体式、紧袖口、裤腿有松紧带,黑色光面羊皮革制作;护目镜用水晶精心打磨镜片,软皮缝制镜带,还巧妙地加入了软骨制作的鼻托,能够更好地保护飞人们的眼睛。
这一身装扮,离后世的飞行员也差不了多少,面对空军这种新生事物,战国时人完全没有概念,俱酒也是完全放飞了自我。
三角翼也进行了专门的制作,一水儿的黑色皮料缝制,在翼面上,按照油画技法,绘制了一头怒目而视、背生双翅的猛虎。
阙螭率领飞虎队,如同一片黑色鹰群一般掠过晋阳城的上空,黑色的羽翼遮天蔽日,栩栩如生的虎头令人毛骨悚然。
“天……天降猛虎!”
满城军民乱作一团,士兵们手中的兵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有人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脚下却挪不动步。
有的人甚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作揖,不住祈祷。
更多的则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跌跌撞撞四处奔逃的身影,整个晋阳城乱作一团。
但是,没有一个人将这些从天而降的事物与敌军联系起来,更没人抬起弓箭进行射击,他们都不敢对天不敬!
阙螭扳动扳手,机翼下的仓门打开,一朵白色的巨大花朵瞬间盛开,万千传单如同雪片般地飘洒而下。
飞虎队的其余队员如法炮制,晋阳城上空白色的花朵次第盛开,遮住天上的阳光,也隐去了飞虎们的身形。
阙螭从空中向下望去,整个晋阳城如同被一场大雪所笼罩,隐隐约约可见城池的轮廓。
飞虎队在空中灵活地转了个向,巨大的三角翼在风中猎猎作响,天空中如同掠过一道黑色闪电一般,潇洒地飞离了晋阳城的上空,只留下惊魂未定的赵人在那里发呆。
公子雍站在宫城的正中央,左肥义,右庞煖,手中抓着一把传单,眼睛死死地盯着漫天飞纸,三人如同木雕泥塑一般。
这漫天飞雪的异象,不祥的意味不要太浓,整座晋阳城都包裹在一片丧气与悲戚之中
那些漫天飞舞的纸上写着林林总总的、蛊惑人心的口号:
“天欲赵亡,谁可阻挡!”
“飞虎降,赵氏亡!”
“早降者生,顽抗者死!”
……
肥义道:“公子,属下立即派人收缴传单,以正民心。”
公子雍将手中的传单也扔上了天空,冷声道:“不必了!晋阳,还可一战!”
飞虎队在悬瓮山预设阵地降落之后,阙螭迅速来到大营,向彭轻生交令,向大司马吴起报到。
在代郡之战和督亢之战的日日夜夜里,吴起日理万机,宵衣旰食,他听闻阙螭出现在了战场之上,但却一直无缘相见,直到此次见面。
当年,新楚王熊良夫上任之后,对吴起也是释放出了极大的诚意,希望他能继续留在楚国。
但吴起仍然决绝地离开了,不仅仅因为汉王俱酒的救命之恩与诚心相邀,还因为——楚国是个伤心地!
阙螭面色黝黑,身体健硕,由于长期操持三角翼,上臂肌肉尤其发达,将黑色的飞行服撑得鼓鼓囊囊。
然而,在阙螭的朗眉剑目之间,竟然有些阙丝雨当年的阳光、洒脱、热情与不羁。
吴起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这个少年,与当初抱离楚国那个婴儿相联系,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
阙螭大步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插翼将军麾下,校尉阙螭见过大司马,见过五虎上将!”
阙螭的话音铿锵顿挫,金声玉振,将吴起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整了整思绪,镇了镇心情,沉声回道:“阙校尉辛苦了!”
阙螭朗声道:“谢大司马!属下今日率飞虎队侦察晋阳上空,城之西南角似乎发现赵军之粮草库,大概图形已经绘就,请大司马过目。”
“哦!”吴起眼神闪亮,顿时来了精神:“拿来我看!”
赵氏有难,必归晋阳!
晋阳城,是赵氏最后的堡垒。数百年来,赵氏在这里积攒了无数的物资,将这里打造成一座坚固的堡垒。
就拿粮草来说,赵氏的标准是:确保三万军民,五年之食。
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目,赵氏不可能将这么多粮草全部埋入地下仓库,必然会在地面露出蛛丝马迹。
如果能够找准赵氏粮草集散地,通过空中飞人精确投弹焚毁之,则晋阳无粮,此城必破。
吴起拿过阙螭手绘的图样来看,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懂了。阙螭的图样上面,除了晋阳城大致的模样以外,更多的是密密麻麻地标示着数字与图标。
他抬起头来,迷惘地扫视了一下场中诸人。
横野将军白幕,是这些人中学习新知识最快的人,他在汉水军校经过一段时间的潜心钻习,吸收了许多新生的事物,比如拇指测距,比如坐标、数据、指标等等。
白幕闪身来到吴起面前,大概将图中所列数据给吴起讲解了一下。别说吴起,白幕也是半猜半蒙的才说了个大概。
吴起没想到,阙螭不仅仅是掌握了一身本领,更成长为汉国一代新型军事人才。
他立即来了兴趣,唤阙螭上前,详细询问。
这张图,是阙螭根据飞虎队侦察情况,初步测算出来的粮仓位置图,这张图,一改古代舆图中实物化的图示方式,更多地采取了图标、图例与注记,同时也标明了飞行投弹的提前量、投弹角度等参数。
吴起大为感慨:“今看后浪催前浪,当思新人换旧人。唉,吾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