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极致的光。
如水一般于空间之中不断流淌，于云隙间穿梭，似是轻柔，又似是澎湃无垠。
一瞬刺眼，一瞬柔和。
勾勒出万物形状，众人视线中，死寂星之内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如梦似幻。
但见，万道光芒收束，光线层次之下的阴霾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渐渐地，才让人看清那青年的身影。
众人的目光汇聚而去，那青年一席如昼夜一般的黑发间有光线流转，眉宇之间却被镀上一层神圣而不可近。
三圣体！
除却荒古雷体与炘天焱体之外的……
贯虹明体！
这一刻光线好似化为实质的水波一般，不断奔腾，伴随着火焰、雷霆两大气血，不断交织汇聚着。
凛冽明亮。
林天的眉心深处，第十二枚圣纹渐渐浮现出一丝轮廓。
整个人的体内，原本干涸的气血在血肉运转之间，再度出现了那么一丝，却是那般精纯，那般雄浑。
就这般在血肉之内不断奔腾着，化作了……
无穷巨力！
轰！
一脚踏出，天间光焰四射，如液态金属一般四射飞溅开来。
他长发染血，浑身血肉模糊，但那一股嶙峋锐气却是越加明显了起来。
轰！
再度踏出。
如亘古便存的巨人一般，横渡九枚星辰。
死寂星之外，所有人都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被这轰隆踏步之音震得他们头皮发颤。
一双双眼睛死死的顺着锁链捣碎的琼天缝隙，不由得眯起眼睛，好似是被那炽烈的光芒刺的眼睛发疼一般。
墟天涯沉默了下来，他的身旁，传来一道极致低沉的呼吸声。
那名叫夜九的魔族武圣此刻双眸猩红，眼球之上早就布满了血丝，紧咬着牙齿，隔着很远，似是绝望一般的看着那个青年。
“为什么？！”
夜九发出一道极致怪异的声音。
他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圣体会这么简单容易的落在那人身上，而且还是三圣体。
不，不容易的。
那人一直处于生命的极限，横渡了这么远的距离，一步步踏过来，绝不容易。
可是，为什么他还在坚持？
这种问题，就像是在呐喊为何那老僧被火焰焚烧，却一直双手合十默念经文一般。
你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明明在被火焰焚烧，却是依旧一声不吭，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明明，自己不小心碰掉沸腾的开水都会连忙收回手，乱叫个不停。
无人回答夜九。
就像是，无人在此刻评价那个还在横渡的青年，无人惊呼，无人欢呼。
他们只能看着，正如看到世间最奇崛之物一般，远远观之。
对方不论什么时候被活生生累死，都是已经是反常之事了。
因为从一开始，那青年就是反常的。
“此人，要是出来，这万族绝对……”
有人右手虚握，抵在唇前，遮掩着自己颤抖的双唇，用一种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说着。
“绝对会，大变，万古无一之大变！”
他的身旁，各族生灵陷入沉默。
声音一直传递出去，引起了魔猖的注意。
那身穿漆黑氅衣的老人此刻却是披头散发，低喝出声：
“他如何活下去？”
魔猖一双凶狠的眼睛狠狠看向那说话的小族生灵，只是一个眼神便是吓得那人浑身发颤。
紧接着……
轰！
气血激荡而出，瞬间爆作一只擎天巨兽，横杀万里而去。
“啊啊啊，我……我只是说说！”
那人脸色大变，连忙大叫出声，施展气血逃离，却是一瞬间被巨兽吞噬。
狰狞兽口咀嚼着，发出骨骼断裂的‘咔嚓’音。
一瞬，秒之。
所有人面色狂变，此刻都是不敢再言。
那人也算是倒霉，距离魔猖太近了。
“他活不了多久了，九枚星辰，这可是九枚星辰！”
魔猖低喝一声。
此刻却是如原先夜九一般，在笃定林天必死。
他没办法了。
九枚星辰就已经是极致了。
想要再加，也不可能了。
神族攻杀灵族，魔族攻杀机械族，如今可是在大战。
为了一个林天，神魔前前后后派出了五尊武圣，还有一个魔祖的气血化身。
武圣，哪有那么不值钱的？
武圣，可是真正极致的顶尖战力。
“对，就算九星压不死他，零灭咒也会杀了他！”
夜九狞笑出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原先焦急的脸色渐渐散去，再度浮现出最开始的淡然。
“无需零灭咒，九枚星辰就已经可以压死他了！”
魔猖却是陡然嘶吼出声，一双凶狠眼睛死死盯着夜九：
“零灭咒乃是上一代魔祖入圣时，天道奖励术法，我魔族这么多年，唯有上一代魔祖硬抗九枚星辰，横渡八千里！
上一代魔祖是什么人，他林天又是什么人！？”
魔猖之音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凶恶，此刻死死盯着夜九，愣是让夜九无法说出话来。
他与夜九不一样。
最开始认定要用全力压死林天。
如今却咬定林天不能继续下去。
一切，都是因为他已经没有能做的了。
九枚星辰，已经全部横压在林天身上了，他只能期盼那小子赶紧死。
一旁，神族的墟天涯目光缓缓从林天身上缓缓挪移开来，看向身旁的魔猖与夜九，静静道：
“据我神族史书，这零灭咒最早出现应该是上古时期，原初仙祖渡劫武圣时奖励的天道术法。
原初仙祖应该是历史之中出现过的第三个武圣。
此后数万年，万族再也难以出现武圣了。
当时原初仙祖也的的确确得到了这个术法，但是仙族历史动荡，零灭咒已经在仙族的历史之中消失了，之后才是你魔族上一代魔族入圣，天道再度奖励下来零灭咒。”
墟天涯的声音落下，魔猖和夜九陷入片刻沉默。
“那原初仙祖肩负九枚星辰横渡了多少里？”魔猖问道。
墟天涯摇了摇头：“不知道，神族并无这个历史，仙族历史中应该记载了。
不过，应该是要比你魔族上一代魔祖要远。”
魔猖皱眉，眼里浮现出一丝不满。
上一代魔族可是魔族历史以来最独绝之人，怎么可能不如原初仙祖？
“是真的。”墟天涯瞥了一眼魔猖：
“你们上一代魔族横渡九枚星辰的视频资料，我们神族有。
我神族历史中，原初仙祖在横渡九枚星辰的末期，天间幻化出了一道模糊身影，那人好像是早于原初仙祖便已经横渡过九枚星辰之人。”
墟天涯声音轻飘飘落下，魔猖和夜九眼眸瞬间一缩。
“而你魔族上一代魔族横渡九枚星辰之时，根本没出现任何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