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罗景淮死后,徐瑞辛也许是为了弥补对平阳侯府的亏欠,认真地做起皇上的嫔妃来,打扮也用心了,见着贺容璋话也多了,渐渐改变了无宠的状态。
丝兰不止一次请安后被皇后单独留下受训,心中难免恼火,况且又是当着众妃的面被留下,甚是没有面子。
与贺容璋在一起时也不免抱怨几句,贺容璋安慰她,皇后也是为了给太后面子,让她多忍耐一阵子,若有不中听的,也不必往心里去。
丝兰知道此事涉及太后,便不敢与贺容璋多纠缠,于是便说起另一回事。
“皇上可知蓉昭媛曾在关雎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时,朝徐宝林放了一箭?”这件事丝兰放肚子里许久了,碍于对苏云青的恐惧,一直不知怎么跟贺容璋说,但之前中秋节他二人独聚,又让她受了些刺激,今日便拿出来说了。
贺容璋并不当这是件大事,“皇后跟朕提过,不过是蓉昭媛玩笑开大了点,徐宝林也未受伤,事后蓉昭媛也登门送礼道歉了,此事已了,兰儿怎么又提起来。”
丝兰道:“臣妾当时被吓坏了,蓉昭媛刚和皇上学箭术,万一一个不好伤到徐宝林怎么办?臣妾看昭媛射箭时的表情,决绝狠辣,每日想到她与皇上在一处,便止不住担心,怕她伤害皇上。”
这话倒真是丝兰的真心话,她并非只是嫉妒苏云青,更多的是真的担心苏云青如此狠辣,会伤害贺容璋。
但在贺容璋听来却是无稽之谈,他面色微沉,“蓉昭媛虽是初学,但天赋极高,想来她若没有把握,是不会出箭的。朕了解蓉昭媛,她并非狠毒之人,不过活泼一些,对射箭还在兴头上,才会如此。”
“可是…”丝兰还欲说什么,却被贺容璋打断。
“淳婕妤。”当他有些不满时,便不会叫她兰儿,“蓉昭媛乃九嫔,不可背后议论,后宫最忌讳争风吃醋,这些规矩皇后近来可都教导你了?”
丝兰心一沉,“是,妾知道了。”
“朕还有事,今日你自己用膳吧。”说着站起就走了,并没有给丝兰任何目光。
丝兰郁郁地坐下,她不理解,为何自己是真心关心皇上的,却总被斥责。
贺容璋坐在轿辇上,夏庆东在旁谄媚笑着,“皇上这是回养心殿呢,还是再去别的娘娘处坐坐?”
贺容璋仍是微沉着脸,并不说话,夏庆东为难了一瞬,随即道:“皇上不如到云光殿看看蓉昭媛,听闻蓉昭媛新酿的桂花酒,唉哟,那香的,方圆十里都闻得到!”
贺容璋这才应他,“那便去云光殿吧。”
夏庆东见中了贺容璋的心意,甚是喜悦,“摆驾云光殿!”他自己跟着轿辇走着,向贺容璋笑道:“依奴才看,这后宫的小主们虽然个个都好,但还是蓉昭媛最懂皇上心意,从不让皇上不快,每回皇上从云光殿出来,那都是容光焕发的。”
贺容璋道:“你近日话是越来越多了。”
夏庆东见他神色已开,并不像之前那般阴沉,心中便有了几分把握,“是是,奴才这嘴啊就是管不住,只是奴才就见不得皇上不悦,所以每每蓉昭媛让皇上开心了,奴才见着心里也高兴。”
贺容璋脸上已有了几分笑意,“怪道你让朕去云光殿,原来是为着你自己高兴呢。”
夏庆东忙道:“唉哟皇上,你这可误会奴才了,奴才心里只为皇上高兴。恕奴才大胆说一句,淳婕妤虽然也得皇上欢心,但近来皇上从兰心斋出来,总不见喜悦之色,这皇上百忙中来后宫,就为高兴放松一下,若皇上总不开怀,奴才心中也焦急得紧。”
贺容璋坐在轿上,微眯着眼睛,“淳婕妤初来时天真浪漫,楚楚可怜,如今在后宫久了,倒像沾染了些善妒的习性,今日她说了蓉昭媛几句,朕听着有些不耐烦。”
夏庆东忙道:“淳婕妤与蓉昭媛认识时间浅,素来也没什么来往,自然不如皇上了解蓉昭媛,就说蓉昭媛救驾一事,便不是他人可比的了。”
苏云青若知道夏庆东如此为自己说话,一定会觉得平时打点的钱真没白花。
贺容璋走后,珠格走进暖阁为丝兰倒茶,“小主今日怎么又惹皇上不高兴了,长久下去,奴婢怕皇上不来看小主了。”
丝兰叹口气,“皇上如今心思都在蓉昭媛身上,我不过提醒他注意蓉昭媛的为人,他便不高兴了。”
珠格道:“小主以后万万不可再这样直心肠了,蓉昭媛进宫比咱们早,位份又高,还不知她是何路数,大熹的后宫又忌讳争风吃醋,贸然在皇上面前说她,是要吃亏的。”
丝兰烦躁道:“我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只是那蓉昭媛一看便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皇上却如此偏爱她,尤其是在她救驾之后,更是无条件信任她。她那样的人,一定有很多事欺骗着皇上,但却又爱装好人。我也是怕她会害皇上才不得不说。”
珠格听了,劝道:“小主也太多心了,蓉昭媛再怎么不简单,也是皇上的嫔妃,说她会害别的嫔妃,奴婢相信,但害皇上,对她并没有好处呀。小主是太关心皇上了,关心则乱。”
丝兰盯着桌上的茶,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道:“我定要让皇上知道她的真面目。”
没过几日,在广寒寺祈福的薛美人,终于回宫了,回宫后她发现,才三个月不在,这宫中风向又变了,如今又是蓉昭媛风头最盛了。
看到不再是丝兰一枝独秀,且听闻她还被太后、皇后都训斥了,薛简简心中便高兴,还暗暗骂着:“活该,让她害我出宫受苦。”
这三个月来,薛简简最恨的就是丝兰了,自己不过跟她说了几件贺容璋的往事,她就小题大做地瞎闹,谁还没个过往呀,何况是皇上,害得自己在广寒寺祈什么福,别提过得有多清苦了。
回宫后,其他嫔妃见薛简简清瘦了许多,有关系好的也给她送了些补品,权当安慰了。
最讲义气的还数沈昭仪了,毕竟二人自潜邸时便一同侍奉贺容璋,也共同经历过任淑妃专宠时的寂寥时光。
沈昭仪足足往梧桐院的小厨房送去了十斤酱牛肉、十斤卤猪蹄,安抚薛简简三个月未尝肉味的支离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