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
门被人敲响,简言愣了一下。
“方便开门吗?”门外的人声音低沉。
简言愣了一下,来到门边,首先用门上的猫眼观察了一下。
然而一入目,是一点红色。
简言心中感到些许怪异,但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还是打开了房门,随后一束玫瑰举到了她眼前。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很难形容他的年龄。
就容貌来看,这个人称得上俊朗儒雅,他面皮白净,脸上除了细纹,几乎没什么特别严重的痕迹,看不出具体年龄。
相比在末世求生,他好像更适合在大学教书,或者在实验室做研究。
简言脑中立刻想到木头之前说的祁博士博士要来拜访。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祁博士?这么年轻吗?
她迅速将手放在身后,不动声色的把武器收回到腰间。
这是她刚才拿出来的,以防万一。
但对方只有一个人,那还是不要表现出太大敌意,以免让对方心里起了戒心或者有什么想法。
做完这些后,简言才缓缓把门完全打开。
门外的人冲她笑了笑,将花递给她,同时伸出手:“幸会。”
“请问你是?”
简言伸出手接过了花,看着对方伸出的那只手,却没有触碰。
这个男人是未知的,不知道他的异能。
万一对方的异能对自己有害,发动方式是通过握手呢。
对面的男人听了她的询问,愣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似乎并不介意简言的忽视。
随后,他笑着说道:“我是杜知远。”
听到这个名字,简言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杜知远迅速捕捉到了,笑着调侃道:“没想到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字,我的儿子给你造成了很多麻烦吧,实在是抱歉,有劳你照顾他了。”
简言嘴角抽了抽,迅速调整状态。
站在男人面前时,她得以更仔细的观察男人的面容。
如果说荼舍的脸是艳丽,有些雌雄莫辨,他的脸则要刚毅的很多,你能明显看出他是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外表很完美的男人,可是简言始终记得,荼舍和她说过的这个男人有多疯狂。
简言倒是不害怕他,可是本质上却也不愿意和他有过多联系。
打定主意后,简言笑着敷衍道:“我和荼先生也只是互相帮助而已,谈不上谁连累谁,您这话就严重了。”
“方便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吗?”杜知远并没有接简言的话,反而彬彬有礼的询问道。
“这……当然,请。”
本质上简言并不想和他相处,但是人在屋檐下,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而且,她也很好奇这家伙今天的来意。
“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来的突兀,其实我以为这次行动荼舍会参加,结果没想到还是没能见他一面。”杜知远低下头,神情有些黯淡。
“我们父子两个已经很多年不见面了,有的时候我也会在想,作为一个父亲,我就算拥有再多财富又能怎样呢?我的孩子离我千里之外,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觉得……唉……”
简言看着手里的花有些不知所措,他今天来这里,难道是想要和自己表述他和荼舍之间的父子情深吗?
“末世来临之后,我一直都怕他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意外,还好在你的帮助下,他不仅平安无事,而且还成立了自己的基地。相信你也帮了他许多吧。能不能和我说一说呢?”
简言抿了抿唇:“我相信这件事情足以作为你们父子两个之间的谈资,我总不好越俎代庖,先行一步,把他应该和您说的话提前说了。”
杜知远闻言暗淡了眉眼,皱起眉,脸上有些痛惜的神情:“他对我有很多误会,总觉得是我伤害了他妈妈。”
确实是我对不起他妈妈。这一点我承认。”
“可任何人在年轻气盛时都会犯一些错误,难道就因为他犯了错就永远不值得原谅了吗?”
平心而论,荼舍那张脸绝对遗传了他一部分的特征,在荼舍脸上有些艳丽的眉眼放在杜知远脸上则是儒雅俊朗,但凡换一个人,面对着这张做出痛心表情的脸,可能都会觉得不舍。
可惜简言是个意外:“犯了错当然可以被原谅,但前提是能弥补自己的过错。挖坑的人要把坑填平,不是吗?”
从头到尾,简言都站在门边,没有任何要坐下的意思,这是一个随时要送客的姿态,几乎是把不欢迎写在了肢体上。
杜知远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简言,脸上有些苦涩。
“一个人在十三四岁的夏天 在路上捡到一支真枪。因为年少无知,天不怕地不怕。他扣下扳机。”
“没有人死,也没有人受伤 他认为自己开了空枪。”
“后来他三十岁或者更老,走在路上听到背后有隐隐约约的风声 。”
“他停下来,回过身去,子弹正中眉心。”
杜知远目光凝视着前方,似乎在看简言,又仿佛透过简言在看什么人:“小姑娘,你说人是不是真的不能犯错呢?”
简言抿着唇,一言不发。
杜知远站起身,有些无奈的笑道:“看来我今天确实打扰到你了,那我先走一步?”
简言往旁边退开,直接将大门敞开,把过道让出来。
杜知远无奈的站起身,重新扣好西装的扣子,即使被拒绝,他依然是举止优雅的。
“我一直不认可“年少轻狂的错”这种说法。”直到杜知远走到门边,简言才开口。
杜知远愣住,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她。
“这世上有的事情是错误,而有的事情是罪恶。”
“错误可能是因为不小心引发的,但罪恶,完完全全出于本心的罪恶,就只是罪恶而已,不要用年少或者轻狂这样的字眼去粉饰。”
“而当一个人决定做一件错误的事,从想到实施,并不是一个瞬息的过程。”
“在那个过程中没有回头的人,就算事后再忏悔,他也并不是因为做了这件事而后悔,只是害怕那枚他射出的子弹会在后面的岁月里正中眉心而已。”
“换句话说,那种后悔不是因为他的罪恶感或是良心发现,只是因为,他害怕有人会将对等的行为报复到自己身上,是出于纯粹的,利己主义的后悔,他只是害怕了。”
简言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随时关门,眼睛却依然注视着,站在门口愣住的杜知远:“谢谢你的花,但现在是末世,有精力采花不如换成粮食,可以为更多的人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