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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正堂,在长条书几的正上方,是一个大大的红色双囍贴在墙上,下方一溜儿的枣,生,桂,子,四喜干果堆的满满当当的摆在桌子上。

俞大虎和孟氏,今日难得的穿了一身簇新的细棉布衣裳,颜色相当喜庆,头发也梳的特别齐整精神。

老太太的发髻上,还十分稀罕的别了一只发钗,造型简单的很,掐丝扁平金镶玉的式样。钗子不大,却是她幺儿的一片孝心。

老两口端坐上首,看着走进来的一双新人,笑的分外慈爱。

一根红绸,情系两端。一头系的是贤妻淑良,一头系的是丈夫担当。

两个本来独立的个体,被这小小的一抹赩色,给牢牢的牵在了一块儿。这一牵啊,就是一辈子。

陈欣一手执扇,一手紧张的抓住手里的红绸带,被应作喜娘的族中嫂嫂搀扶着,跟随在俞墨的身侧步入喜堂站定。

堂中上首端坐着俞家老两口,下首坐在一旁椅子上观礼的两个老头儿,一个自然是族长俞福,另一个则是俞墨的授业恩师,白云书院的山长,顾承文。

这老头儿是个嘴硬的,明明就是想参加关门弟子的昏礼,却非说是中午酒吃多了,动不得身。谴其他人先返程,他躺下缓缓精神。这一缓,就缓到了新人该拜堂的时辰。

整个喜堂中挤满了观礼的人,俞家的一众兄弟姐妹们,更是围观在第一线。

从小到大被他们捧在手心儿里的幺弟,这是要成家了啊,怎么能不激动呢?泪窝子浅的俞玲和俞燕,已经眼中泛起了湿意。

“日吉时良,天地开张,

乾坤相配,大吉大昌。

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月老牵线,恩爱绵长。”

族长家的长子俞金铎充当礼生,喊礼声声高亢嘹亮。

“一拜天地,地久天长。

二拜高堂,四季安康。

夫妻对拜,百年恩爱。

礼成!

送入洞房,来年生个状元郎!”

陈欣晕晕乎乎的跟着礼生喊礼的指令,身体机械的照作着。等行礼结束,又被喜娘搀着,一众凑热闹的人,簇拥着新人回到新房。

“十九哥,快作诗呀,让咱们瞧瞧十九嫂今日美不美?”

新婚三日无大小,只要不是故意来添堵的,主家也不会轻易变脸。

因此性子跳脱的俞金宝,说出这明显有些调笑的话以后,也无人斥责他。能来闹洞房的这些男女,肯定也不是那些迂腐刻板的老头儿老太太们,于是大伙儿都跟着起哄。

“就是呀十九哥,动作快些。莫让嫂子等着急了!”

“你个臭小子,是你着急了吧?”

“十一嫂你不想看新妇,那你来干啥?”

“十九,快快作诗让新妇却扇。”

“就是,俺们想看新妇……”

“十九哥……”

屋子里吵吵嚷嚷的众人,嘻笑成一团,热闹的不行。

俞墨确实也不恼,眉梢眼角的挂满了喜悦,一向沉稳的脸上,此刻全是少年郎君娶到心上人之后的得色笑意。

他端正了一下身姿,对着端坐于床榻之上,执扇掩面的女子弯腰拱手,口中言道。

“缘起霜华玉露栽,

姹紫嫣红尽尘埃。

迷蝶不为寻香去,

为守菡萏一处开。”

陈欣在扇子后面,弯起了嘴角。原来他知道,她喜欢荷花呀?当时兰儿拿着荷花来送给她的时候,这人肯定是又听墙角了。油嘴滑舌的,哼!

见媳妇儿端坐在那儿,动也没动一下,摆明了想刁难他。俞墨眼底幽幽的泛起一丝坏笑,紧接着又是一首诗,徐徐吐出。

“昨日青山摇月影,

今时扇下抚香风。

脉脉语迟情相系,

只恐夜色不能空。”

他这几句相当直白的话,围观凑热闹的人,许是听不出来其中的意味,但是新娘子可听的明明白白的。

意思是说,他俩相遇在玉轮高悬之下的小青山,得亏他一把捉住了来自异世的小妖,才有了这行礼却扇抚玉怜香的一天。呸!剩下的两句她不想解释了,啥时候都不忘记开黄腔。这男人,真的是够了!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陈欣马上轻缓的放下了扇子。

虽然心里恼的想挠他,但是这两天白氏耳提面命,加班加点补的课,多少还是起了些作用的。最起码她记得,要在人前的时候,给自个儿男人留点脸面。

于是,只见床上端坐着的女子,缓缓移开挡在面容前的合欢扇,一双含情的美目,微微挑了一眼夫婿,便羞答答的转开了视线去,轻轻的将脸扭向一旁,双颊飞红,垂眸不语。

屋子里被这姿容绝艳的新妇,怔的突然静了一下。虽然说大伙儿以前都见过她,也知道这新媳妇儿长的好看,但是今天,她真的是尤为好看!

好在俞墨的几个亲嫂子也在屋里,杨氏赶紧上前将桌案木盘子里的东西,端过来递给喜娘,嘴里招呼着。

“别愣着了老四,赶紧也坐好,该行合卺礼了。”

俞墨一步上前,坐在妻子身边,衣摆交叠,袍袖相牵。众人也都回过神来,屋里又喧闹了起来。

喜娘一边在嘴里说着吉祥话儿,一边端过两个半开的小葫芦,里面盛着的,正是合情酒。

新人以袖掩面喝了半盏,再相互交换一饮而尽。然后就是结发系情,掷果撒帐。

等在族人起哄笑闹之下,把所有该走的程序,都走了一遍之后。杨氏妯娌几个,便客气的将这一众闲杂人等们,给带出了新房。

直到屋里只剩下这对新婚夫妇,陈欣才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拆解着头上的发饰。

这古代繁复的发型,好看是好看,可是也太遭罪了,今儿一天,总感觉这脑袋跟借来的似的,处处都得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歪了钗环,乱了发饰。

俞墨非常有眼色的,走过去上手帮忙,还在嘴里叨叨着好听话。

“娘子休要劳神,为夫来即可。莫扯断了发丝,又要吃疼。”

搁镜子里瞧了眼,那忙碌的分外殷勤的男人,娇媚的樱唇里吐出来的话,可不咋软乎。

“你那手不得留着抚玉怜香呢吗?哪儿能干这伺候人的活儿呢?”

把发髻拆开之后,将青丝尽数放下,男人将娇妻一把搂进怀里,贴在她耳边,舔着脸的哄着。

“如何就不能了?为夫活着最大的用处,就是伺候夫人啊。不仅能干这拆髻散发的活儿,为夫还能干点别的……”

轰~~!

秒懂的陈欣,脸蛋瞬间爆红。使劲的瞪了他一眼,到底念着白氏的教导,看在今天大喜之日的份儿上,没有对他伸出那蠢蠢欲动的爪子。

眼见小妖精今日难得的乖巧,俞墨笑着将其拦腰抱起转到西屋,那里有已经备好的热水香膏。

一番洗漱之后,二人再次回到东屋的婚房,两支喜烛摇曳着暖情的柔光。

灯下看美人,更添娇媚风流,俞墨再也不愿忍耐,手指爬上娇躯,熟门熟路的挑落衣裙,饿狼一般的压了上去。

神情迷乱的女子,乖巧的随着男人的节奏翩翩起舞,一只汗湿的玉臂,难忍的伸出床沿,又被强势的捉了回去。

破碎的呻吟如此撩人,在夜色中与烛光尽情缠绵。羞煞了躲在云层后,从棱窗缝隙中偷偷瞧见这一幕的月牙儿。

方才那男人没有信口威胁,这果然是夜色,不能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