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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这是带媳妇儿孩子赶庙会来了?逛了一上午累着了吧?快快快,快进屋坐下,喝口水歇歇!”

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老远看见这群人往这边走过来,赶紧抢在对面那家店小二前头,一路小跑着迎上去,热情的招呼着将俞家一众人,引进自家的食肆之中。

在一楼大堂,寻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俞二海才扬声问道。

“小哥儿,你们家这有啥好吃的,给俺们说说呗。”

能当跑堂揽客的人,那一双眼睛都贼溜尖。打眼儿这么一瞧,这群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可也绝对不是那种手里头抠抠搜搜的主儿。于是他笑的更加热情。

“唉哟客官,那我们这招牌菜可是太多了!煎炸煮炖烤,18般吃法样样有。不过咱家的烧鸡,那做的绝对是一绝,我敢打包票,在咱们整个宁州府,都寻不到比我们家味道更好的了!价格也不贵,百十文一只。要不来两只尝尝?”

“成,先来两只!再切几斤肉,上条鱼,弄三四个素的,可着一两银子来,你给看着安排!”

俞二海答应的非常利索,他哥还没来得及阻止呢,银子都给秃噜出去了。到底也是搁人场上呢,俞老大想了想,把嘴里斥责的话咽了下去。

只是使劲儿瞪了他两眼,老二这个完犊子玩意,真是有俩小钱儿,就不知道该咋得瑟好了,这给他狂的,张嘴就撒出去一千个铜板!

孩子们听到有好吃的,倒是个个都乐的不行,眼巴巴的擎等着上菜。其他人也都呵呵笑着讨论这一上午的所见所闻,都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俞墨抬手倒了碗茶水,细心的用手试了试瓷碗周边的热度,这才给媳妇儿递到了手边。

陈欣看着他眨了下眼睛,笑的很甜。端过来吹吹热气儿,小口的喝着。两口子也没搭话,却处处都是默契的温情。

这个点儿了,过来吃饭的人确实挺多,整个一楼都坐满了,也是人声嘈杂的不得了。好在上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陆陆续续的搁桌面上,大大小小的碟子碗啊的摆了不少。

这也都没有外人,乡下人家也没有那么多穷讲究,饿了就抄起筷子吃呗。一顿的风卷残云之后,众人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

“这烧鸡味道确实不错,老二,一会儿结账的时候再捎两只回去,给老爹老娘尝尝。”

俞一海孝顺,但凡嘴里头吃上口好的,都得惦记着让爹娘也尝尝味儿。

“哎!俺知道了。”

接过大哥递过来的荷包,俞二海扭身去柜上结账去了。

俞老三把盘子里剩的饭菜打扫的差不多了,才打着饱嗝的撂下筷子。

“这县城里的食肆,味道就是比咱们镇上的好,你们瞅瞅这坐的满满当当的。燕子家那儿就不咋行,俺前天晌午走那路过的时候,正是饭点儿呢,屋里愣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吧?俺以前专门跑去看过,周家铺子生意瞧着挺不错的,那咋现在不成了?燕子这丫头,咋也没回来说?”

俞一海猛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说着话眉头越皱越紧。

“那谁知道啊?你又不许俺们随便去登她们婆家门。上回大姐家那茬儿过后,是二哥跑了趟燕子家。有啥事儿你问二哥,俺不清楚!”

“要问俺啥?”

拎着打包好的烧鸡过来,俞二海溜达回来,刚好听了这么一耳朵。

“大哥,有事儿回去再说。二哥结完账了是吧?那我们走吧。”

俞墨站起来打断要说话的大哥,率先领着媳妇儿往外走。想想这事儿也确实,不是一句两句能扯的清楚的,俞一海便也拎起东西,嘴里招呼着众人。

“吃好了就走吧,别搁这儿瞎耽误功夫了。不说还想逛逛呢吗?快点的。天儿冷黑的快,玩一会儿也该家去了,别让两个老人搁家惦记着。”

“来了,来了!”

众人出了食肆兵分两路,想继续逛的人,留下玩儿好了以后,到城门口来寻。不想逛了的,直接回车上呆着。

如俞家妯娌几个,逛街的劲儿头过去了,才觉出乏来,纷纷抱着东西往寄放骡车的地方走去。

将将走到人少一些的拐角处,迎面就撞上了一出婆媳大战现场。

只见前面不少人,围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年轻女子,他们都在交头接耳的指指点点。

“放手,你放开我儿子!松手!”

那面容姣好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被吓得嗷嗷直哭的小儿。明明看着是个十分柔弱的模样,却偏偏又哭又叫状若疯癫的,拼命与一个老妇拉扯着。

那身姿单薄的老妇人,更是哭的可怜凄惨,让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家门不幸啊!俺大儿子才死了半个月都不到,你这水性杨花的贱人就找好下家了?

你跟人勾搭就勾搭上了,咋能把老婆子的孙儿也带走?这是俺大儿唯一的香火了呀!你怎么忍心让他身后凄凉?这真真是要我的命啊!

宝哥儿,奶奶的乖孙,跟奶奶家去!宝哥儿,跟奶奶回家……”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拽着孙子,哭的语不成调,声声的唤着孙儿乳名。

周边的人一听这事情的原委,个个义愤填膺,有人就忍不住跳出来打抱不平。

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指着那年轻妇人,满脸气愤的嚷嚷着。

“你这老娘们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你男人才刚死了几天,这就守不住了?守不住了你走你的,凭啥把人夫家的孙子带走呐?搁哪儿也没这个道理,快把孙子还给人家!”

有一就有二,于是一个中年妇人也开口指责道。

“你这小媳妇儿,做的确实不对。咋能这么没良心呢?这么不孝敬婆母,你也不怕你男人从坟里爬回来找你!”

“不是,我婆母早都不在了,她是要……”

年轻女子话还没说完,那老妇人嗷一嗓子冲过来,对着她又撕又拽,嘴里哭着骂着。

“你这黑了心肝的呀,这些年老婆子待你不薄啊?你说翻脸就翻脸,带俺孙子偷跑不说,还咒俺早死!你忘了月子里俺是咋端吃端喝,倒屎倒尿伺候你的了?咋这么没良心啊?天老爷啊……”

老妇人哭的几乎站不住脚了,花白的头发映衬着老年丧子的哀楚,透出那么股子深深的绝望,真真的令人无法不动容。

“这婆娘也忒恶毒了,咋能这么咒婆母呢?”

“就是,这种淫妇简直丢尽了我们女子的脸!”

“你这婆娘赶紧松手,再抢人家孙子,休怪俺对你不客气了!”

“呸,跟这种贱妇客气啥呀?就该大耳刮子扇她!”

那年轻女子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围观的人气愤的不得了,纷纷张嘴唾骂着她。

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也忍不住一脸嫌恶的说道。

“这妇人着实可恶,对婆母不贤不孝,对亡夫不忠不义,对幼子不仁不慈,此等恶妇该拉去浸猪笼才是!”

四周一片讨伐之声,好像谁不上来指责两句,就在道德层面上有了瑕疵似的。尤其是那些女人们,气恼嫌恶之色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