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诚原本想单独行动,铃兰公主霸气地质问说:
“你会讲羌国话吗?你认路吗?你知道水源在哪里吗?”他无言以对,也只得同意和她一起行动。
两人脚步匆匆查探了几处水井,发现井中的水都略微有些苦涩之味。正欲赶往下一个地点,路过市场时,铃兰公主叫住孟子诚道:
“阿诚大夫,等我一下吧?我想买几个烧饼吃。”
孟子诚小声喝道:
“吃什么烧饼!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被人认出来。”
“可是这里有一家羊肉烧饼真的很好吃,跑了这么久,我都饿了。”铃兰公主委屈的撒娇,“我蒙着脸呢,谁能认出我来啊。再说,这市场旁边还有条河,你不去看看吗?”
孟子诚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还是妥协了:
“就只买烧饼,不许惹事!”
铃兰公主忙乖巧的点头,生怕他会反悔。
两人到了烧饼摊前,铃兰公主发现以前爆满的客人现在也少了许多,她对老板说:“来四个羊肉烧饼!”
话音刚落,那老板头也不抬的笑着答应道:
“哎呦——铃兰公主啊——好久没见你来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公主。”
铃兰公主赶忙辩白,把钱扔给老板,接过烧饼,拉着孟子诚抬脚就走。
那老板收好钱,盯着铃兰公主离去的背影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今天咱们这刁蛮公主不知又玩些什么新花样,穿的破破烂烂蒙着脸,还装不认识,声音明明就是她嘛。”
说完也不再理会,继续招揽客人做生意。
谁知客人中有一个男人听到老板的话起了疑心,偷偷跟上,见刚买烧饼的姑娘带着个独臂男人往河边去了,到了僻静无人处,摘下面纱吃烧饼——分明就是铃兰公主。
男人心中一喜,赶忙跑回去报信。
孟子诚看着快要干涸的河床和岸边倾倒的粪便秽物、灰土垃圾,叫过躲在远处吃烧饼的铃兰公主问道: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铃兰公主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感觉恶心想吐。她抱怨道:
“这里以前很漂亮的,水很清很深,现在怎么只有这么点水,都快要见底了。”
她愤愤不平道:
“这苏合可汗和他的手下也太昏庸无能了吧。以前我阿爸掌管王庭的时候,谁要是敢随意倾倒秽物垃圾,早就被抓起来处罚了。臭死了。我们快点走吧。”
两人随即离去。
刚出市场,却见一群人骑马向他们飞奔而来。
铃兰公主见状大吃一惊,拉着孟子诚撒腿就跑。只可惜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马,他们很快就被这群骑在马上的人包围了。
为首骑在马上的青年男子眉目阔朗,体格矮小精悍,两道锋利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盯着铃兰公主:
“铃兰,你终于还是回来了,这样才对嘛,像你这样的美人当然要留在王庭里安享富贵,何必跑到偏僻荒凉的牧场里去呢。”
“四哥,你放我走吧?”铃兰公主祈求道。
这马上的男子是铃兰公主的四哥格根王子,他笑道:
“你不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吗?”
他轻蔑的瞟了一眼孟子诚,
“还带着个残废的大宁男人。说吧?你们到王庭里来是想做什么?还有多少人?多罗是不是也来了?”
“你还有脸说!我们可是亲兄妹,你们竟然暗中给二哥下毒想要害死他。”铃兰公主气愤的大喊。
“亲兄妹?哈哈哈——我们可是同父不同母——阿爸对你们太偏爱了,到死还在为你们着想。我们也是他的亲儿子,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留给你们!”格根怒道。
铃兰公主红着眼眶怒吼:“大哥是个连自己的父亲都会毒害的阴毒小人,你们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们草原上的人只会跟随最强壮的领袖,多罗和阿爸一样,太仁慈了,注定成不了大事!”
格根眼珠子一转问道,
“他中了毒,莫非……已经死了?”
“你别咒他,二哥活得好好的!”铃兰公主威胁道,“你要是不放我走,二哥一定会带人来救我的。”
格根笑道:“你可是要献给苏合大可汗的新娘,怎么能让你轻易离开呢?”
“我不要做那个老头子的新娘!我……我是他的人!”
铃兰公主灵机一动,一把抱住了孟子诚的胳膊,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已经嫁给他了!”
格根仰天大笑,讥讽道:
“铃兰,你是和这个大宁人在一起待的太久,脑子坏掉了吗?我们羌国人怎么会在乎这些。我不管你是不是已经是他的人了,你就是嫁过了八个男人,第九个也得嫁给苏合大可汗。”
说着格根示意手下人上前抓铃兰公主回去。
“四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就因为是亲妹妹,我们才帮你找了一条好出路。做大可汗的女人,享受尊荣富贵有什么不好!”格根道,“上!别伤着她!”
铃兰公主愤怒的抽出鞭子,狠狠地抽向想要抓她的人。孟子诚虽然听不懂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但看情形也能猜出个大概,立即拔刀相助。
格根怒道:“给我射死那个男人!”
无数箭矢飞向了孟子诚。
铃兰公主挥舞着长鞭飞身上前挡在孟子诚身前,格根见状立马抬手下令道:
“住手——别伤着铃兰,我要活的!”
他怒喊道:“铃兰,你乖乖跟我走,我就放这个男人一马,否则的话,别怪我无情!”
铃兰公主迅猛的一鞭将格根身旁一个兵士卷下马来,口中怒道:“你已经够无情了!”
她的功夫本就不差,此时为了逃生,鞭子使的更是凌厉霸道。
兵士们听了命令不得伤她,一时束手束脚抓不住她,反倒被她打伤了许多人。
铃兰公主的长鞭抽到马匹身上,马儿吃痛胡踢乱蹬,包围她和孟子诚的阵型瞬时乱了。
格根见状大怒道:“射箭!别伤她的要害!”
这时,孟子诚趁兵士搭箭的时机,敏捷的翻身上前,挥刀砍死靠前的兵士,顺势夺过马,翻身上马。
“拦住他!”
格根大喊,顺手抄起弓箭瞄准孟子诚的胸口。
箭风凌厉,孟子诚胸前赫然中箭,一口鲜血喷出。
“阿诚——”铃兰公主大叫一声。
“上马……”孟子诚艰难的舞刀抵挡着箭雨。
乱箭齐发,孟子诚肩背上又中了几箭。
铃兰公主飞身上马,两人打马狂奔。身后箭声如疾风呼啸,格根带着人紧追不放。
街道的隐蔽处突然射出数支冷箭,正在狂奔的格根骤然落马,重伤倒地。兵士们大吃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又有数人被冷箭射中跌下马背。部分兵士立即调转方向,朝冷箭射出的方向追去,巡视半晌,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发现。
铃兰公主两人已经趁机逃的无影无踪。
格根忍痛对亲兵道:“是他,一定是多罗,快去找人搜查城中。”
*
客栈的房间里,梅傲雪正紧张的帮孟子诚拔箭。胸前的一箭太危险了,她拿刀的手都有点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她狠下心来快速的出刀拔箭,按压止血,一气呵成。
半晌,脸色惨白的铃兰公主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他还活着吗?”
“万幸!还活着!”梅傲雪舒了一口气。
快速的帮孟子诚止血上药、包扎伤口,听到他的呼吸慢慢平稳,梅傲雪终于放下了紧张的心。
她转头对铃兰公主道:“公主,我看看你的伤。”
射箭的人没想要她的命,铃兰公主伤在胳膊上。
刚处理好伤口,多罗王子忽然闯进房间,急切的说:“我们要赶紧离开!”
“可我们怎么出城呢?会被发现的?”梅傲雪道。
多罗王子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走吧。”
很快,一队送葬的队伍在十几个巫觋做法和亲人哀痛欲绝的痛哭声中向城外走去,马车上的棺材内躺着受伤的孟子诚和铃兰公主。
眼瞅着快要出城了,守卫听说是得了怪病死的,要到城外去火化,摆摆手就要放行,却被随后赶来的几个骑兵拦住了,非要检查棺材里面。
“死者”的母亲,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婆婆哭泣道:
“死人还要查看吗?你们不怕染病,尽管看就是了。”
这时送葬队伍的后方突然冲出来两匹马,马上一男一女两个人,狂奔着向城门冲来,两人身后有几十个骑兵在追赶,口中高喊道:
“马上的是铃兰公主和多罗王子,别让他们跑了。”
多罗王子在马上拉弓发箭,前方的守卫立时倒地重伤。
他身后的追兵们也拉弓搭箭射向前方的两人,可倒地的却是更多的守卫和赶来检查的骑兵。
多罗王子和梅傲雪在身后几十个假装成追兵的亲兵保护下,闯出了城去,那送葬的队伍早趁着混乱溜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