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欢的确没有在皇室众人面前频繁活动过。
她怕束腹的事情曝光。
上一次见到宜臻,还是她随苏子晟入宫侍疾,周皇后接待他们,宜臻大着肚子坐在旁边协助,看上去很疲累的样子......
再一次见到宜臻,她居然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悠闲!对,就是那种“观棋不语真君子”的悠闲,虽然她的面上装饰着恐惧和忧虑,但她的眼神中的的确确是正在反应着这种情感。
宜欢一度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一个刚刚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怎么会悠闲呢?
可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冰冷的牢门打开,青黛缩在一边,宜臻抬起疲惫的眼睛,刚想出口质问就听一声“哐当”,狱卒们都倒下了。这是什么邪术?
“小惠兰?”宜欢蹲下来,用了真实的声音,宜臻霎时间瞪大了眼。随着易容丹解药的服下,宜欢露出了本来面目。
“长......”
“我们走。”宜欢将那个盖着红布的竹篮交给她,自己抱上还在一旁发呆的青黛,快步走出了牢门,她回头笑道:“走吧,还愣着干什么呢?”宜臻这才缓过神来,她提起那个篮子,紧赶慢赶地跟了上去。
苏子晟回到寝殿后,只看见了被摆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他心爱的妻子和女儿不翼而飞。“混蛋!一群废物!还不快去把王妃找回来!”他召来了猎犬,让它们闻着房间里的味道去寻人,与此同时,有人来报告“孝业太子妃母女不见了”。
他捏紧了腰间的香囊。
那个女人,终究是站在了月枝那边。
小兔山。
月黑风高夜。
“长、长姐,我们为什么不用疾行符啊?”宜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宜欢抱着迷糊不已的青黛看向她,她下意识地直起腰来,表现出最端庄的姿态。她没有关于那场天火的记忆,故而一直天真地以为,神罚是老一辈用来吓唬她们的东西。
宜欢:“子曰: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事多无兼得者。我只是不想擅用灵术的代价将来报在你和你的孩子身上。受天之恩惠最大者,必将承受神罚之至多。”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宜臻的肚子上。
宜臻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也不管青黛是不是还醒着,直接交代了事情的原委:“长姐,对不起啊,我、我其实没有怀孕,我就是想看看苏子昱会不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让我见一眼青黛......”
“我也对不起你。”宜欢看向小兔山下的明都,最近苏子晟下令戒严,晚间城中都没有灯火了。“如果我能早一点带回风沙之城的攻防布局图,你或许就不用嫁给苏子昱。”
宜臻的眼睛再一次瞪得老大。
“所以长姐......真的是诚王妃吗?”她的语调里有蠢蠢欲动的嫉妒,但宜欢没来得及察觉——她们听到了山下的狗吠。
“快走!”
“哦、哦哦!”宜臻将那个用棉絮做的“假肚子”扔下了山涧。
这样她就能跑得更快了。
“长姐,我们为什么不往城外跑啊?小兔山这边是死路啊!”
“你不了解苏子晟,平地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明都的四周都很危险。只有小兔山,它在哲王夫妇的势力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我们的安全。”
“一定程度上?”宜臻不明白为什么长姐在提到哲王的时候要加上“夫妇”二字,一般人不都是会自动忽略依附配偶的那一方吗?
“明媚告诉我,龙族的援军已经到了明都郊外,他们会把小兔山这边作为突破口。在西方大陆内部调兵的速度,总会比我们跨大陆调兵的要快。”宜欢伸手拉了她一把。青黛被施了迷烟,已经彻底睡过去了。
“可这样的话,我们不是更应该去哲王军营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让龙族人与哲王接应岂不是更简单?”
宜欢的脚步忽然顿住了,她阴沉着脸问:“宜臻,你有把握带走哲王军营的全部将士吗?”
“没、没有。”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为什么要带走哲王军营的全部将士?
“那就不能鲁莽行事。”宜欢说,“15万皇室预备军是哲王夫妇的保命符,可一旦他们与龙族人接应,那就是‘通敌叛国’。苏子晟有了再正确不过的名义,自然就会摈弃15万大军对他的威胁,全力出兵讨伐他们。我们不能将无辜的人卷进来,你明白吗?”
宜臻似懂非懂地点头。
“宜臻,”宜欢看向天上的浓云,长叹一声道:“月枝以后就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