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
沙漠里,念珠扯高了嗓子喊:“请允许我再度向你们隆重介绍——我的未婚夫!琰王殿下!”说完,她窜到黎润泽的身边,像刚才那样将右手举过其头顶,又顺手变出了一朵本该在春天盛放的风信子插在他耳边,给了他一个盛大的亮相,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黎润泽本人都懵了。青缇笑笑不说话:原来自己只是铺垫呀。
“公、公主?”锦鳞斗胆举手。
“讲——”念珠面朝黄沙,非常销魂地回了一个“讲”,清霜都感觉,她的“讲”会像波浪般扭动。当然了,她本人也在如波浪般扭动,非常有韵味。
锦鳞颤音都出来了。“也请允许我们隆重地提醒您,您的前两任未婚夫,下场都很不好......”
“去去去,大好的日子,提那干什么?你们的手什么时候伸得那么长了?连我嫁谁都要管?”
众人都无奈且无语。都什么时候了?公主还想着给他们招新人,太过分了。
“可是,公主,你诛人家九族诶!”这次,是巧言令色的霏霏,谁能想到一个看上去只有16岁、骨龄却有21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居然叫“霏霏”呢!
“闭嘴,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念珠恼羞成怒,对廊檐下的众人眼一横,被她护在身侧的黎润泽把头扭向一边,轻笑自己实在是太过于相信这个女人。如此危急的关头,她把自己最信任的属下们都召集过来,绝对不会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名分”这样无聊的事情,她是在隔山打牛,借着自己发牢骚呢。
“他不介意?那问题不就更大了吗?”霄羽愕然不已,不禁手指黎润泽,以示惊讶。念珠瞪了他一眼,他才收回,搓着手指、低着头道:“谁能保证他的不介意是真的不介意?万一他是为了向您复仇假装的不介意呢?......”
“你以为我是你看的话本子里的悲惨女主吗?这天底下什么事儿我不能应对?你盼着我点儿好是会掉颗牙吗?”念珠轻哼一声,鼻子出气,傲慢不已。
霄羽是个在厨房里侍弄食材的,按理说他最怕失去的应该是味觉,但他小时候的牙不齐,后来牙虽然齐了,被念珠用稚嫩的手法疯狂矫正的痛楚却还在,因此往后只要提到一点儿有关于“牙”的话题,他的牙就会隐隐作痛,这会儿早捂着牙不想再开口了。
青缇抬头,用眼珠悄溜溜地在下面转了一圈,发现刚才开口的都是年纪比较小的一群人——至少他们看上去“年纪比较小”,提出的也都是些很容易令人想到反击之语的话题,且从体态上看,似乎都不会武。在这个有十八人的大队伍中,担任的或许是后勤和比较基层的工作,至于剩下的这些......
青缇的视线一一抹过其他人。
他们大概正在酝酿第二次上谏。
“公主,你不能只顾自己快活啊!你忘了你那克夫的命相了?你的前二十六任未婚夫,可都是被你克、克走的!”川穹本想说“克死”的,但仔细一数,好像还有活口,就、就临时改成“克死”了。
念珠:“我哪儿来的二十六任未婚夫啊?不是只有两个吗?”
黎润泽:“你哪儿来的二十六任未婚夫啊?不是只有方应宝和候天奇吗?”
念珠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昂首阔步地想要走下廊檐问个清楚,却被同样怒气冲天、两眼猩红的黎润泽一把拦下,两人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大吼一通,瞬间,沙漠中的风沙都被他俩给吓安静了。
“呵,润泽,你别急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啊!你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嘛,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念珠嬉皮笑脸地侧身抓住黎润泽的手,像只猫儿一样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见黎润泽神色有所缓和,又立马转向屋檐下,声色俱厉:“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川穹是一句台词都不想再多说了,此时正侧着脸向队伍的左侧看去,青缇注意到,念珠对川穹好像要更纵容一些,别人说话她都怼回去了,只有川穹没遭到批评,这个男孩是对念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川穹,是药材的名字。
“回公主,严格来说,您的确曾有过二十六位未婚夫。这二十六位中呢,有四位是陛下打算将他许配给您,中书省的敕封诏书也已写好,但最后因为某些原因,陛下没有将玉玺盖到写好的诏书上,以至于册封未成、天下人未皆闻。黎少将军,也在其内。” 川穹视线的方向,一身高七尺的男子出列,沉稳汇报道。
黎润泽认识他,他曾出现在粟城王庭的土牢内,帮忙收拾惨烈的人口交易场面,可用“人狠话不多”来形容。
润泽记得,当时是他们这群人所带来的瞬移符不够了,那两名圣女想现画几张,却被那个男子给拦住,明明是一张英俊且清爽的脸,说的却是那么的令人毛骨悚然。
“一群污秽,不值得圣女耗费鲜血造符,这些负责‘买’的贵族不能动,那这些负责‘卖’的王庭闲职人员,总能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