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被两人联合起来糊弄,一头雾水地出了殿。
她站在外面,反复地纠结着。
那她今天进宫,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刚走没多久,元卿就在偏殿院外的树下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坐在树下,仰头望着悬挂于夜空的明月。
元卿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树下之人的模样。
他身下坐的并不是椅子,而是木制的轮椅,枯瘦的身躯包裹在布衣之下显得空荡,头上戴着宽檐帽,帽檐边围着半透明的薄纱,垂下来几乎可以盖住整个上半身。
细细看去,薄纱下面眼部的位置,似乎还覆着白布。
这样层层遮挡,着实有些奇怪。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若有所感地往她所在的方向望了望。
他下意识地避开,想要抬手,但好像使不上劲,最终只能无力地垂放在膝上。
后面伺候的小太监忙上前去帮他,“神医您是要回去了吗?”
那人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顺公公也跟着走过来。
元卿偏头看着他,问道:“他……就是给陛下治病的神医?”
“也是个苦命的人啊。”顺公公叹着,将她带到一旁,站在廊下说,“木神医幼年遭难,被人断了手脚,挖去双眼,丢在乞丐堆里。那群乞丐见他可怜,天天到街上讨饭吃的时候,都要多讨一份回来,他这才活了下来。
后来他自己找上相爷,说要给陛下治病,您也知道,陛下身子一直不好,经过百般考察,相爷才征得太后娘娘同意,让他进宫给陛下医治旧疾。”
顺公公唤来一个小太监,对她说:“奴婢也不能在外面多待,就让他带您出宫吧,奴婢就先进去伺候陛下了。”
元卿点头,“公公您忙。”
顺公公猫着腰进去了,可刚才的一席话却让元卿心头激起一阵巨浪。
她总算知道刚才一直萦绕在心里的问题是什么了。
古来医者,手当是重中之重。
可这位木神医手脚皆废,别说施针探脉,就连日常生活中最简单的提拿都成问题。
好的大夫只有亲自对病人进行从内到外的剖析,才能对病理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从而对症下药。
这也是她怀疑的点之一。
其次,就跟她之前的想法一样。
这人出现的时机刚刚好,确实不知道他是带着什么样目的来接近温承钰。
可随即又一想,自己于中医这一门属实是门外汉了,中医精妙无比,她这点浅显的认知恐怕连入门都及不上。
是她过于妄断,或许这世上真有这样的能人,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还能依靠仅存的其余感官来行医治病。
他的来历暂且放下不提,多观望些时日再说。
走到半路,元卿忽然惊悚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元熠落在了宫里边!
卧槽,完蛋了完蛋了!
她提步往回跑,想着能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再进一趟宫。
刚转过身,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胸口上,疼得她鼻子一皱。
面前的人紧张地弯了身子,拿开她的手就要看。
元卿捂着不放,声音闷在掌心里,“你别动,让它自己缓缓就好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元熠走在她身侧,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不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那个地方你再住下去似有不妥,该及时找个新的住处。”
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正在看着呢。”
元熠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垂下手往她那边靠了点,两人贴得近,热度源源不断地隔着衣衫传过来。
身边杵过来一个大热源,元卿奇怪地看向他,“你冷?”
元熠刚刚勾起的嘴角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来,僵硬地回了句:“不冷。”
“不冷那你老挨着我做甚?”
元熠咬着牙,“走路不小心碰到了。”
元卿:“哦。”
然后离得远了些。
元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