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
还以为朱瞻墉如往常一样又去青楼了。
可细细一听,他猛然抬头:“教坊司?!”
小贵子急忙点头道:“是的!”
朱高炽气急败坏道:“这不争气的臭小子,我还说他懂事了!”
“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现在好了,青楼不去了,改去教坊司了!”
“他现在水平还见长了!”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三皇孙给我领回来!”
小贵子见状,连忙跑了出去。
朱高炽揉了揉眉心,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教坊司那种地方,最是复杂!
里面不仅仅有民间女子,更有过去靖难时送进去的罪臣妻女!
除此之外,俘虏的北边胡女,还有近些年被抄家降罪的官臣的家眷都送了进去!
虽说应天这边的教坊司有别于其他地方,至少规矩要更多一些,不算混乱。
像一些地方县上的教坊司,那还不如青楼呢!
与此同时。
应天教坊司内。
朱瞻墉和吕熊二人就坐在一处小院之中。
小院僻静清幽,此处就他们二人。
面前的薄纱屏风后搭着一个小台子。
吕熊咧嘴一笑:“三皇孙,今日你第一次来,我做东!”
“不知三皇孙可否有兴趣和我玩一个游戏?”
朱瞻墉疑惑道:“什么游戏?”
吕熊手指指向面前的屏风。
“这游戏名叫隔辨佳人!”
“接下来会有十位新送到教坊司的雏,就连我也不知道相貌。”
“她们会依次在屏风之后展现自己的特长!”
“你我仅凭耳目去挑选,看谁挑的最上乘!”
朱瞻墉眼底流露出一抹诧异:“这里经常有这种游戏吗?”
吕熊笑了笑:“花样多着呢,为的就是要区别于外面的青楼!”
“虽说教坊司只能给官面的人享用,但其实也就应天是这样!”
“要是换做小县的教坊司,我宁愿不去。”
“总之这里的宗旨,就是各看能耐挑选姑娘,算是不成文的规矩!”
他语气一顿,招手示意:“那三皇孙,咱们开始?”
朱瞻墉见状,好奇点头。
方才进教坊司时,他就听到四处乐声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地是一处风雅场所。
屏风之后。
第一位姑娘缓缓走上了小台子。
她手中抱着一个琵琶,缓缓弹唱。
通过屏风,只能隐约瞧见对方的身影。
对方的声音中规中矩,弹琵琶的技艺略微高一点。
吕熊显然兴致也不是很高。
第二位姑娘上台后,一边清唱一边摇曳身姿,跳起来舞!
从舞姿来看,应该是某处番邦外域的舞蹈!
吕熊的眼睛顿时一亮,他当即开口道:“就她了!”
下一秒,屏风撤开。
小台之上,一名外邦女子现出真容,中上姿色。
吕熊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看来今日我的运气不行啊。”
他侧目看向朱瞻墉:“三皇孙,接下来看你了!”
朱瞻墉没有回答,就这么听着这些姑娘弹琴表演。
不得不说,这些姑娘大多本事不少,显然都是出身大户,从小培养!
一直到第十位姑娘上台。
吕熊咂嘴道:“三皇孙,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这已经是最后一位了,你要是还不满意,其他的那些你更看不上眼。”
“之前在荟香楼,怎么没见三皇孙眼光这么高?”
朱瞻墉没有回答,一直看着眼前的屏风。
第十位姑娘上台后,声音冷静温婉:“小女东院水灵,今日就为二位大人弹一段小曲。”
她的手轻轻落在古筝之上,甲片滑动之间,轻盈的筝弦摇动发声。
似身处幽谷,倚靠清泉!
曲声结束时,吕熊都还在回味,他懊悔地看向屏风,惋惜自己选早了!
朱瞻墉会心一笑:“就你了!”
屏风撤去。
台上的女子盘着乌黑的发髻,纵然穿着最朴素的衣衫,也依旧难掩其身上的气质!
哪怕现在落魄,她依旧端正坐在那里,不见丝毫慌张。
只是眼底灰暗,显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命运!
吕熊看到之后,心中愈发后悔!
这种姿色,放在教坊司也是上上乘!
曼妙身姿,御姐容颜!
让人很难不爱!
吕熊哭丧着脸,看向朱瞻墉:“三皇孙,恭喜你啊!”
“这次算我输了。”
他缓缓起身:“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去东院,我就先去歇息了。”
不一会儿,一名太监走了过来。
但凡是在这里工作的男子,俗称龟公,基本都是太监!
朱瞻墉被领到东院的一处清幽高雅的厢房之中。
女子坐下后,主动开口道:“大人身份看来不一般,这厢房一般可是为大人物准备的!”
她回眸看向朱瞻墉:“我是不是该感到庆幸?”
朱瞻墉咧嘴一笑:“水灵不是你的名字吧?”
女子哑然道:“大人有这癖好?在教坊司,名字迟早会成为过去式,叫我水灵就好!”
朱瞻墉反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女子抿了抿嘴:“大人看来还真的很喜欢拉家常,都听说进了教坊司,生不如死!”
“看来我运气好,第一个遇见的人不算鲁莽。”
她抬起清澈明亮的眸子:“家父乃山东茺州鸣台县的知县,犯贪污之罪,革职流放。”
“现在大人满意了?”
她说罢缓缓起身,主动褪去外面的长袍,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就在她准备伸手去解内袍时,朱瞻墉走上前来。
“听你的语气,你对于这样的处置方式不服气?”朱瞻墉问道。
女子眼眸一暗:“大人,何苦追问?”
“我早就已经认命到此,其实我本欲赴死,可是我要是死了,流放边疆的家人多半更加煎熬。”
朱瞻墉坐下后,指了指茶杯:“给我倒杯茶,我可以继续听你讲。”
女子苦涩一笑:“听我们这些苦命人的身世,大人就觉得这么有意思吗?”
朱瞻墉没有答话。
女子见状,抬手拿起茶壶,为朱瞻墉倒了一杯。
朱瞻墉喝了一口:“大明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罪之人,也不会饶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山东灾情如此严重,你爹身为知县,只要贪了钱,那就是不对!”
“而且你我都清楚,这钱是卖老百姓的粮食得来的,你有何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