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海眼神平静地望着朱瞻墉,纵然双手被捆着,可他依旧没有丝毫慌乱。
朱瞻墉冷哼道:“你害死了这么多人,自己人和无辜的百姓,全都遭了你的毒手。”
“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已经不是在复仇,纯粹是在作恶!”
“从你打算对教坊司下手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和我作对,你没有任何赢的机会!”
骆海嘴角一撇,没有否认:“之前我不这么觉得,现在看到本尊,我也觉察到了。”
“难怪骆秋姗会投靠你,看来她才是那个最会审时度势的人。”
“不过现在她既然不在这里,看来他们父女已经去黄泉之下团聚了!”
朱瞻墉没有说出真正的情况,只是瞄了一眼骆海便转身准备走回座位。
骆海在朱瞻墉转身的刹那,眼中闪过一抹狠意,陡然屈腿躬身,捆在身前的双手探向朱瞻墉的腰间!
骆秋姗当初的情报应该不会有假,既然朱瞻墉有这么强的身手,自己主动出手,对方肯定会给他致命一击。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也不想真的被折磨得生死无法做主!
可当他看到手中的小短刀,银亮的刀刃倒映出他惊愕的神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晋王不是身手不俗吗,岂会让自己这么轻松夺下贴身武器。
他顺势割开了双手之间的绳子,短刀的锋利程度,出人意料!
赛哈智的脸色骤变,惊呼冲了过来:“保护晋王!!”
骆海握住短刀,猛然抬头,正巧和朱瞻墉转过来的眼神对上。
他内心随之一颤,寒意从后脊散发全身。
“怪物……”
他喃喃了一句,猛然扭身,直奔帐外。
恰在这时,帐外听到动静的王振跟着护卫连忙冲了进来!
王振冲在最前,怕朱瞻墉有个三长两短,他的未来又会回归灰暗。
可怎么都没有想到,迎面而来的,却是满脸杀意的骆海。
“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敢阴我,你跟着一起下去吧!”
他挥动短刀,不带丝毫停滞,剖开了王振的喉咙。
不等王振反应过来,他就准备提起短刀刺向自己的胸膛。
可是眼看刀尖就要碰到胸口时,却突然停住,再难前进分毫。
骆海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抓住他手的朱瞻墉,下一秒双手就被轻易扭断,短刀顺势脱手落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当场跪倒在地,发出痛呼。
果然如自己所想的一样,这家伙是装的!
如若当时他不对王振下手,而是转而直接拿刀对付朱瞻墉,可能也是徒劳的。
骆秋姗没有骗自己!
朱瞻墉默默捡起地上的短刀,擦掉了上面的鲜血:“看来对你这样的歹人,真的一刻都不能松懈!”
“竟然趁本王疏忽之际,夺走本王的佩刀,行刺功臣,罪加一等!”
他接着怒然甩出两拳,骆海满嘴牙被当场打落,吐了一嘴血。
现在骆海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护卫当场压制,手脚捆缚押走。
朱瞻墉则是冲到了王振身前,呼喊道:“军医呢!还不快叫军医过来!”
“王振,你可一定要挺住,你好不容易立下大功,我还等着你来帮我做事呢!”
在场的人目睹王振的惨状,无不暗暗叹了口气。
本来将可以迎来截然不同的光辉人生,结果还是不小心丢掉了小命。
王振嘴里鲜血冒出,下意识握住朱瞻墉的手,眼角泪珠滑落:“晋,晋王,我不想死……”
朱瞻墉安慰道:“放心,军医马上就来了,你肯定会没事的!”
王振鲜血越吐越多,喉咙鲜血根本止不住,明显被割破了大动脉。
“我好冷……”
他最终松开了朱瞻墉的手,眼中光芒随之散去,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赛哈智上前轻轻拍了下朱瞻墉的肩膀:“晋王,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意外,你别太伤心……”
朱瞻墉缓缓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颔首道:“来人!速速将骆海押回顺天,择日活剐!”
他说罢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望着被抬走的王振尸体,眼里的光芒渐渐收敛。
这骆海真不愧是聪明人,要不是一个该死的疯子,这种人才可比王振有用多了。
有勇有谋,做事杀伐果断,谨慎有度。
在最后时刻,都能分辨得出,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利益最大化。
前后都是想杀的仇人,骆海却选择了王振,而非距离最近的他。
闹剧结束后,朱瞻墉启程返回顺天,他还得赶着去向老爷子复命!
皇宫书房中。
朱棣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赞叹道:“非常好,能够将这些罪人一网打尽,你们做得不错!”
赛哈智汗颜赔笑,可不敢居功:“都是晋王指挥有力,才能如此轻松瓦解宵小诡计。”
朱棣满意点头,转而说道:“那太监死得虽然可惜,但说到底,他就是一个罪人!”
“瞻墉,你的计策虽好,可免罪不能乱言!”
“赦免一个劫走诏狱要犯的人还能活着,这传出去,可不像话!”
朱瞻墉表面点头认错,心中暗道果然,老爷子和他的想法一样,都不可能让王振活着的。
隔天清晨,朱瞻墉在郊外的一个土坡找到了骆秋姗。
骆秋姗跪在坟堆前,默默烧着黄纸,面色疲惫,眼眶红肿,看得出来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朱瞻墉没有打扰,直到纸钱烧完才缓缓开口道:“不打算去城里看看?”
“骆海马上就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被活剐而死,你要是看了肯定解气。”
骆秋姗低着脑袋,眼神幽幽道:“有什么解气的,在我眼里,他的死活根本不值得在意。”
“我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我爹会走在我的前面!”
“我真不孝,本来就差一点,就能把爹救出来的!”
她遍布泪痕的脸上,又有泪珠滑落,声音愈发哽咽:“我,我以后没有爹了……”
朱瞻墉没有说什么,昨日帐中所言,不过是一时气上心头。
不管是骆秋姗还是死去的将士家眷,大家都有为死去之人哀悼痛哭的权利,自己本没必要苛责。
他看着骆秋姗颤抖的背影,顺势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骆秋姗沉默良久,低语道:“我打算离开,去一个能容得下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