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比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受的伤还重。
险些咳出一口老血。
阮糖吓了一跳。
“没、没事吧?还活着吗?”
墨玄与平日不同,黑眸里似乎藏着冷怒,面不改色替锦棠回答。
“无事,他看似柔弱,其实结实得很。”
这倒是实话。
锦棠手臂看似纤细,但攥着都是一层肌肉,看来并不是弱不禁风,多半也是会武的。
早知刚刚再摔重一点。
一想到殿下唇边的那个伤痕是怎么来的,墨玄就觉得五脏六腑都烧着一股火。
锦棠强行将喉中腥甜咽了下去,怒目而视。
再结实的人,被他那么带着内力重重一摔,不死也得半残!
要不是他刚刚及时调用内力护着自己,怕不得被摔成残废!
这臭侍卫绝对是在公报私仇!
嫉妒他主子对自己好!
既然如此,他就更要膈应他。
锦棠咳嗽两声,佯装虚弱地唤道:
“我的腿,好像没知觉了……殿下……可以帮我看下吗?”
以凤主对他的在意,肯定会立刻对他嘘寒问暖的!
就像刚才听到她对墨玄那样。
哪知,阮糖只是看向了墨玄。
“闷葫芦,去帮他叫个大夫来吧。”
墨玄看出锦棠心中所想,讥讽地瞥了锦棠一眼,低头对阮糖道。
“属下遵命。”
锦棠脸色蓦地一黑,语气生硬。
“不必了,好像并没有什么事。”
阮糖奇怪地看着他。
一会儿有事一会儿没事,这花魁的心思好难琢磨。
于是对他相貌的期待,瞬间减半不少。
“没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她说完,就不再管他。
小手轻轻揪住墨玄的衣袖,冲他仰眸甜甜地笑道。
“闷葫芦,叫上昨天的小哥哥们,我们玩游戏吧?”
墨玄被她用这样亮晶晶的桃花眸看着,心脏当下软成一片。
嗓音也不由自主地放柔了。
“好。”
于是,锦棠一个人在里间的床上,手腕也没解绑,像个犯人似的,腿还疼着,无人问津。
与此同时,隔壁的外间。
几个小倌们和阮糖开心地玩闹,后面阮糖好像还拿出了叫什么“扑克牌”的东西。
一直玩到了深夜。欢笑声不停。
锦棠气得脸色发青。
前半夜气得要死,后半夜开始委屈,还夹杂着酸意。
锦棠一夜未眠。
隔壁的笑闹声倒是到后半夜就终止了,小倌们被墨玄赶了出去,外间就寂静了下来。
锦棠不知道凤主和那侍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干什么。
心里酸得厉害。
好在很快墨玄抱着阮糖进来了。
“你们可真会享乐。”锦棠酸溜溜道。
墨玄没说话,他压低嗓音,冷冷对锦棠道。
“从床上滚下来。”
锦棠瞪着他:“什么?”
墨玄面无表情:“你自己滚,或者我帮你滚。”
他顿了顿,冷淡漠然的视线掠过锦棠。
“要我帮的话,可能会不小心再将你摔个半残。”
锦棠咬了咬牙,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努力坐起身,下了床。
墨玄小心翼翼地将睡着了的阮糖放在床上。
随后自己抱着剑,合衣在她身边躺下,侧躺面对着她,痴痴看着她的睡颜。
锦棠努力透过轻纱去看,看到这一幕时, 眉头狠狠皱起。
“区区侍卫,竟敢和主子共睡一榻?”
墨玄嗓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阮糖的睡梦。
“——我是殿下的贴身侍卫。”
锦棠被气笑了。
“那可真的有够贴身的。”
墨玄不再说话。
锦棠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偏偏发不出来,气得直接用内力将绑着手的绳索挣断。
他之前没有挣脱,只是苦肉计,想吸引阮糖看他几眼。
但一晚上阮糖也没搭理他,他装可怜也没用。
只好闷闷坐到一旁桌边,盯着床。
像是要监视墨玄有没有什么逾越之举。
就这么枯坐了一晚。
墨玄也这么静静地看了阮糖一晚。
直到日上三竿,阮糖眼睫轻颤,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墨玄这才起身下床,站到床边,佯装在床边守了一夜的样子。
“唔……”
阮糖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桃花眸雾蒙蒙地看向墨玄。
软软地一笑:“早上好呀,闷葫芦。”
墨玄身子紧绷,一夜未眠,双眸却不带丝毫困意,反而清醒地微微发亮。
“殿下,早。”
犯困的厉害也不敢睡的锦棠,立刻坐直了身子,姿态端庄,微微侧目。
心里却有些期待。
——接下来该对他笑了吧?
他也守了她一晚上呢。
却听。
阮糖语气淡淡的。
“咦,你还在呀?天已经亮了,你早就可以走啦。”
锦棠:“…………”
好气。
直到锦棠一句话没说,沉着脸走出了房间,阮糖还有些迷糊。
“他生气了吗?”
墨玄眼皮微微一抬。
“他脾气古怪,多半有病,殿下不必理会。”
……
锦棠走得很快,连遮眼的轻纱都气得忘了拿下来,险些撞上柱子。
不断有人迎上来打探消息,或是八卦几句。
“昨夜凤主宠幸你了?感觉如何?”
“凤主后来怎的还叫了那么多人进去,你一人不能满足殿下吗?”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会是被凤主嫌弃了吧?”
“难道说你卖艺不卖身,其实是因为……不行?”
“锦棠兄,不必难过,我老家刚给我寄了些大补的药材,我分你点儿。不用客气。”
“是啊是啊,咱们做男人的,本分就是要伺候好女人。这床上的大事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还怎么留得住女人的心呢?”
锦棠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想走,但是被这些八卦的男人围住,竟半天挣不脱。
直到阮糖出来的时候,锦棠仍然被困着。
身旁一个小倌笑眯眯地说。
“锦棠兄啊,我也有点那方面的药,保证让你重振雄风金枪不倒!你要不要,我便宜点卖你?”
锦棠脸色很难看,但并不喜欢与人争辩。
况且,以他的矜持和涵养,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自己那方面的能力呢?
哪知。
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疑虑的绵软嗓音:“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