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羽轻轻勾起唇角,露出几分讥讽的笑意。
“墨玄当初就该打死锦棠。”
十七哪里见过自家主子露出这般恶毒的表情,默默打了个冷战。
又继续汇报。
“随后,凤主殿下亲口承认要迎娶锦棠公子,墨玄失意离去。”
素羽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沾血的袖口。
“阮糖人呢?”
“正去找凤君,打算尽快定下大婚之日。”
素羽笑了。
“好,很好。”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他抬起纤细修长的手,掩住半边精致好看的侧脸。
一瞬间的神情,疯狂得有些可怕。
……
御书房。
阮缃气得拂袖将桌上的东西悉数扫落至地下,砚台、毛笔、奏折掉了一地。
发出各种混乱的声响。
旁边伺候的宫人都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凤君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们何曾见过凤君这般勃然大怒的样子?
而惹得凤君发怒的“罪魁祸首”,却是娇俏可爱、无辜又懵懂的模样。
还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过刚刚汇报了要迎娶锦棠的事。
以及,请皇姐找个可靠能干的人,替她操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为何会惹得皇姐这般生气?
阮糖想不明白,歪了歪头,精致天真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疑惑与委屈。
“皇姐是嫌我太过铺张浪费?”
阮缃气到极点,甚至有些想笑。
他的余光看见自己明黄的裙摆。
突然恨透了自己穿了二十几年的女装。
得到了无上的权力又如何?
却只能,永永远远、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风风光光迎娶别的男人。
还得由他来找人操办大婚。
阮缃揉着疲惫的眉心,哑着嗓子开口。
“你当真……要娶锦棠?”
他头一次故意没有用伪音,而是选择用自己低沉磁性的本音。
但旁人只以为阮缃是太过生气,声音都气哑了。
阮糖点点头:“是的呀。”
阮缃眼底微微泛红,死死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他那名义上的妹妹。
“你心悦于他?”
阮糖微微一怔,随后小脸泛起嫣红,轻轻别过头。
——是心虚。
但在不知情的阮缃看来,更像是害羞。
阮糖眼睫轻颤,软软糯糯地开口:“是。我喜欢他。”
阮缃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般。
他虚脱般朝后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眸,矜贵白皙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好。朕如你所愿。”
阮糖双眸亮了起来,甜甜地道谢。
“谢谢皇姐!”
阮缃自嘲地勾起薄唇,苦涩又缓慢地回道。
“不客气。毕竟——”
“朕最疼爱皇妹了。”
他将这后半句说得咬牙切齿,重若千钧。
……
于是,凤主阮糖与江湖第一门派天杀门门主的婚礼,热热闹闹地筹备起来了。
一切都很顺利。
只有在定日子时遇到些小问题。
阮缃重金请来的占卜师,定的吉日,一个比一个靠后。
最离谱的一个,非说近三年都为大凶,禁婚事。
最后还是阮糖力排众议,表明不顾忌吉凶,执意要尽快迎娶锦棠。
这才强行将日子定了下来。
开玩笑,她着急完成任务呢,哪里等得起三年?
阮缃只当自己这个妹妹是真的对锦棠情根深种,不惜逆天而行。
——虽然,那些占卜师都是被他收买的。
他就是不想让他们成婚。
然而,阮糖定下的大婚之日,却歪打正着是个良辰吉日。
就像上天都认同阮糖与锦棠是天生一对。
不止阮缃,其余对阮糖心怀鬼胎的男人们,都在焦灼与妒意中,如等待行刑日的死刑犯一般,等着阮糖的婚期。
大婚当日。
仪式进行的很顺利。
该来的阮缃缺席没来,不该来的正夫素羽倒是特地前来了。
在一众喜庆的大红色中,唯独他穿了一身素白,冷着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出席丧事一般肃穆凝重。
像是来砸场子的。
可他倒是什么都没做。
只在两人夫妻对拜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素羽悄悄背过身去,拿帕子抹去了咳出的血。
随后拒绝了仆人的服饰,自己推着轮椅,中途离席了。
喜宴结束,阮糖应付完宾客们的祝福,终于可以去进行最后一步。
——洞房。
然而,却在前往婚房的路上,被凤君的侍卫拦住,带往了御书房。
说是凤君找她有急事,事关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大事。
阮糖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赶到了御书房。
一把推开房门。
阮缃在堆成小山似的奏折后面,微微抬起头。
看到推门而入的阮糖时,第一反应是惊艳。
她今日穿着大红喜服,精心化过妆,本就精致好看的五官更是美得明艳昳丽、令人心惊。
宛如一朵盛放的罂粟花,美丽而危险。
桃花眸以红色勾勒出漂亮的眼尾,眉心金色花钿点缀,双唇胭红艳丽,貌美倾城。
阮缃很想将这样漂亮的“妹妹”藏起来,不由任何人窥视。
“皇姐……出什么事了?”
阮糖是小跑着来的,胸口微微起伏,红唇微张,吐气如兰。
阮缃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桌边。
指着那小山一般高的奏折,沉声道。
“近几日,朕身体抱恙,无心公务,积攒奏折太多,特叫妹妹与我一起批阅。”
阮糖愣了愣。
——火急火燎地喊她来,就是让自己陪“她”一起加班???
这可是她的大喜之日、新婚之夜诶!!!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压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