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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非白回了大理寺小休,人还没躺下,闻讯而来的杨厚忠就推了门。他瞧着他眼底泛起的血丝,说道:“哎呀,原来李少卿真是人,不是神人,头两个月我们上下都说你是不必休息的。”

李非白笑笑:“杨大人说笑了,是有什么急事吧。”

否则以他厚道的脾气不会这样闯入。

杨厚忠说道:“方才听宫里人说,太子进宫为九殿下求情,不多久陆续来了几位大人,也一齐求情。惹得皇上大怒,好在皇后及时赶到,将太子怒斥了一番,将他赶了出去回太子府禁闭去了。”

李非白本来脑子昏沉,一听此话瞬时惊得精神了,他说道:“照理说太子不至于是个如此蠢钝之人,平日九殿下也定会有什么叮嘱,怎么九殿下刚被关禁闭,他就进宫为他求情,还要捎上诸位大人去求情,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他们素日交好么?”

“成大人听了也十分诧异,并说了一个可能。”杨厚忠说道,“李少卿猜猜是什么?”

李非白想了想说道:“有人趁九皇子不在,暗中怂恿误导太子么?”

杨厚忠抚掌:“然也,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做。”

半晌,李非白说道:“诡谲京师。”

这么一想,困意袭来。杨厚忠也不多说:“你且歇着吧,梦里好好想想这事。”

“为何要想此事?”

“李少卿终究是刚到京师,还未察觉里头的危机呀。”杨厚忠说道,“有人要将太子拉下马,这意味着,新的皇权之争又开始了。成大人说了,及早防范,避免又发生十年前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李非白略一想就知道了,十年前前太子造反的宫廷兵变。他平静的心也微起波澜,“我明白了。”

“嗯,你歇会吧。”

杨厚忠将关房门,又说道:“这下我可以告诉辛夷你回来了,她都打听你一整天了。”

“……”李非白语塞,随即见他笑笑关门。

这根本就是不让他好好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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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姜辛夷还在医馆里,没有九皇子送冰块来,这日子的质量骤然下降。

她坐着只是动动笔都觉热,更何况是转来转去抬手弯腰抓药的宝渡和丘连明。

丘连明倒没什么,一脸的任劳任怨,可宝渡不乐意!

待人少了些,宝渡抹汗说道:“辛夷姑娘,九皇子去哪了啊?他是不是不喜欢你了,都不送冰来了也不来坐了?”

姜辛夷抬眉:“你觉得他喜欢我?”

“不喜欢给你送什么冰,送什么病人,天天待这里看你做什么?他难道是大闲人啊?”

“最后一句话没说错。”

“……胡扯。回头他要是再出现,你好好对他,为了我们夏日的冰!冬天的炭!”

姜辛夷都懒得理这就会耍嘴皮子的活宝,不过她也好奇为什么秦世林消失了,难道他又进宫陪太子了?

还有李非白也不见了。

门口铃铛作响,她抬头看去,宝渡先开口道:“又是你啊,方院判。”

方近谦扫了他一眼,还没等他拿起扫帚就说道:“外面有我方家打手十二人。”

——你再用扫帚赶我试试看!

宝渡动也没动,压根没敢动!他甚至还客气了起来:“方院判来这儿有何贵干啊。”

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模样让姜辛夷都大为惊叹。

方近谦说道:“姜辛夷,你近日向我太医院学生收取钱财让他们旁听,又肆意驱逐他们一事,已让京城众人议论纷纷,对太医院颇有怀疑,名誉受损。”

姜辛夷问道:“怎么,你要我将银子还给他们?再向你太医院道歉么?”

“那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你的道歉也不能挽回太医院受损的名誉。”

丘连明问道:“方院判,那你们要做什么呢?”

方近谦冷声说道:“我们太医院要堂堂正正地赢你,让天下人知道,医术正统在太医院,而非你这等市井大夫。”

姜辛夷了然:“哦,也就是想拿我杀鸡儆猴,重振太医院名望是么?”

这欺负人的算盘打的也太精了,连宝渡都觉得算盘珠子嘣到了脸上!他说道:“你们整个太医院跟一间小药铺打擂台,亏你们好意思!”

姜辛夷抬抬手,示意他先别急着骂,问道:“怎么个比法?”

方近谦说道:“你教一名学生,我们教一名学生,到时比试问诊、把脉、针灸、开药。”

“何人见证?”

“匿名看病,写于纸上,届时请五名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五名民间医术远扬的老大夫一起判定。”

“倒是公平。”姜辛夷看着他说道,“看得出来这是你深思熟虑后最稳妥的可以挽救太医院名声的想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们输了怎么办?”

方近谦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狂妄,他冷笑一声:“我们怎会输。”

“哦,那就跳过这个话题,我还有个问题,我——为何要答应你。”

“收到太医院亲自发的战贴,这已是你莫大的荣耀!”

姜辛夷笑了笑,嘴替宝渡登场:“谁稀罕!”

“那你如何才肯应战?”

宝渡继续说道:“擂台不能白打,先交一笔钱吧,若赢了就再给一笔钱,若输了钱不必退还。”

方近谦看向姜辛夷:“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都说了么。”在代替她说话这方面,宝渡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方近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都想骂人了:“你身为大夫却掉钱眼里了,还有没有医德!”

“这与医德有何关系?我是多收病患的钱了么?”姜辛夷冷声道,“你愿打这个擂台,便拿钱来,不愿,便别堵在门口。”

这又是要赶人走的架势。

药铺外头的人愈发的多,说什么话的都有。

方近谦忍下心中一口恶气,低声道:“我愿以私人名义给你钱。”

“好。”姜辛夷说道,“钱到手,便开战。”

“你选何人应战?”

宝渡自信满满一步走了出来,却被姜辛夷抬手拦了回去,指向站在一旁的寒酸青年人:“他。”

宝渡:“???”

丘连明:“……”

方近谦点头:“好,今晚我便让人送钱来,姜大夫准备好应战的事吧,一个月为限。”

“好。”

他一走,丘连明就惊诧道:“为何是我?我连个半吊子都不是。”

宝渡也愤然道:“对啊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姜辛夷说道:“你能挑灯夜读?悬梁刺股?能接受我为期一个月的折磨?”

“……还是丘老弟来吧。”

姜辛夷满意点头,蛇打七寸,一打一个准。她看向丘连明,忽然有了笑容——在丘连明看来甚是可怕。

“输了的话,你就把自己做成烧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