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苏简言依旧早早起床,蹲在水井旁洗漱。
小圆神情羞涩地溜达到他身旁站定,低头绞弄着衣角,忐忑地问道:“昨晚上的事情,姑爷还记得吗?”
苏简言吐去口中的牙粉,诧异道:“昨晚上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圆长出一口气,同时心中还有些遗憾。
苏简言用水漱了口,随手解下发带,乌黑的长发瞬间铺散在井边。
他又扯了扯胸襟,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润泽如玉的锁骨。
“咕咚...”小圆看得两眼发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正当苏简言抱着水桶准备往头上浇的时候,小圆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姑爷,洗头不能用井水的,太凉了,当心染了风寒,我去给你打热水来。”
苏简言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儿,我习惯了。”
“不行的,不行的。”小圆焦急道。
见她坚持,苏简言只好放下了水桶,拱手道:“那就拜托你帮我打些热水来吧。”
“姑爷等我,这就回来。”小圆当即跑向后厨。
江府中,每个院落都有水道引流温泉中的泉水,为江府中的下人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省去了一些烧水劈柴的功夫。
苏简言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水井旁,用手指当梳子梳理头发。
他还是怀念短发的时候,既好看又方便。
“都怪这个世界没有托尼老师,我根本剪不出什么发型嘛,除了光头。”
小圆很快就拎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回来了。
苏简言嗅到了一股硫磺味,顿时惊讶道:“这是温泉水!”
小圆点头说道:“是的呢,还没来得及告诉姑爷。府中有一个很大的温泉湖呢,只不过老太公下了禁令,只有小姐才能去湖中沐浴,其他人只能用引流出来的水。”
“姑爷若是想去湖中沐浴,可以征求小姐的同意哦。”
“咱家可真是风水宝地啊。”苏简言不由赞叹道。
就连长歌门中也仅有一处很小的天然温泉,没想到江府中竟然有一个温泉湖。
重点是这个温泉湖只有江晚棠自己享用,其他人只能用她的洗澡水,江老真是偏心到极点了啊。
此时小圆已经将苏简言的长发放入水桶中浸洗了。
苏简言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算了,洗澡水就洗澡水吧,美人的洗澡水都是香的。
小圆动作轻柔地帮他洗头,一边偷瞄他裸露在外面的锁骨,小脸红扑扑的。
待到洗完头之后,小圆又道:“姑爷等我一下,我去生火帮姑爷烘干头发。”
“不用这么麻烦。”
苏简言抓着湿漉漉的头发快步走到院门口,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赵哥!”
“来了来了!姑爷找我什么事?”护院赵岩火速赶到凝月苑。
苏简言拱了拱手,笑道:“劳烦赵哥帮我吹一下头发。”
“吹...吹头发?”赵岩懵逼地挠挠头。
“就是赵哥你用掌风帮我把头发上的水弄干。”
“奥奥,小事一桩。”这对于二流武者的赵岩自然不是难事。
他伸展五指对准苏简言的头发,下一刻,一道微弱的掌风喷涌而出。
有种人力电风扇的既视感,苏简言闭着眼睛默默嘀咕。
大概过了三十息的时间,赵岩收回手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若不是怕伤到这个姑爷的头发,需要微妙控制,根本用不着这么耗费心力。
“谢谢赵哥,改天请你喝酒。”苏简言拱手道谢。
“姑爷客气了,有事您招呼,我先退下了。”赵岩见江晚棠出来了,直接闪身溜了。
江晚棠看着依旧穿着大红喜服的苏简言,蹙了蹙眉,“你可以先换上自己的衣服穿。”
“哼!”苏简言傲娇的别过头。
江晚棠:“...”
她猛地攥起小拳头,一个男子,居然这么小心眼,真想打你一顿。
苏简言突然又转过头来,刚好看到她紧握的粉拳,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想打我吧?”
江晚棠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连忙把手背到身后,矢口否认道:“我才没有!”
少女姿态展露无遗。
随即察觉自己失态了,板起脸,语气清冷地说道:“真是个无赖!”
说罢,莲步轻移,往前走去。
苏简言哑然失笑,“这才像个正常人嘛。”
“姑爷好厉害,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样子了。”小圆捂着嘴偷笑。
“能理解,毕竟仙女下凡,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姑爷可真会说话。”
...
在江祈年处吃过早饭后,一行人行至江府门口。
门口正停着一辆做工精美的马车,后面还有一辆板车,上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盒子。
“这么多...”苏简言看得目瞪口呆。
萧芸满脸疼爱地看着他道:“不多不多,这些都是祭奠用的祭品,望你爷爷泉下有知,你以后不会再缺衣少食了。”
“谢谢娘!”苏简言感激道。
“都是一家人了别那么客气,快去吧。”
“好嘞。”
苏简言跳上马车,和像老鼠遇见了猫一样的赵岩坐在一起。
“姑爷。”赵岩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哥你这是咋了?”苏简言诧异道。
赵岩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车厢,干笑道:“没,没什么,咱们这就出发。”
苏简言也没多问,他看出来赵岩很是惧怕江晚棠,就是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也懒得问,他还没这么八卦。
“驾!”
赵岩一甩缰绳,马车徐徐开动。
按照萧芸的吩咐,他们先去祭奠苏简言的“爷爷”,然后去那个破败小院住上一晚,第二天才能回江府。
在出城门的时候,苏简言朝几个担着蔬菜的农夫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跟着,以免被江晚棠察觉。
待马车走远后,那几个农夫才各自散开,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一路无话,马车稳稳地行驶在林荫小道上。
在苏简言脑海中,关于这条道路的记忆尤为深刻。
那是一种怎么都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而这种绝望来自早已死去的原主。
老仆一死,原主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再加上天寒地冻,衣衫单薄,这条漫长的小路就好比是通往地府的鬼门关。
事实确实如此,要不然苏简言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