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师兄你怎么被包成这样了!啧啧,我看你以后别叫白衣道子了,叫大粽子好了。”
药庐中,苏简言见自家师兄被被包成了大粽子,毫不顾忌师兄弟间的情意,开口取笑。
许玉泽挣扎着抬手想要揍他,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痛的直吸凉气。
苏简言坐到他旁边,伸手捏了捏,点评道:“药老头的手艺越来越差了,这包的也太糊弄人了。”
这时,药老头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你厉害你倒是给他包啊!”
咣当!
药老头随手把药汤墩在桌上,而后走开了。
苏简言端起药碗,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药汤,轻轻吹散热气,喂到许玉泽口中。
“师兄可摸到门槛了?”
许玉泽咽下药汤,双目之中迸射出一丝炽热的光芒。
“感觉还差那么点意思,待养好伤后,我就去江湖历练,总会把握住那丝契机的。”
“师兄怨过我么?”苏简言轻声问道。
许玉泽立即用鄙视的眼神看他,“你别整这死出,我怨你干嘛。师兄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受不得半点约束,这劳什子少门主谁爱当谁当。”
苏简言在心中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我娶了这么一个好看的娘子,还是师父之前定下的亲事,你嫉妒不!”
一听这话,许玉泽就炸毛了。
“我可去你的吧!你给我走!杀人诛心是不是!你等师兄养好伤的,七彩锦裳我一定要抱到一个!”
“江家有俩呢,红衣和青衣,回头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苏简言安抚道。
“这才是兄弟嘛,有这好事早说啊。”许玉泽噘了噘嘴,示意他赶紧喂药。
一碗药汤下肚,许玉泽觉得自己好多了,直言让苏简言现在就带他启程去姑苏。
“还是先养着吧,就你现在这样,猪看了都得流泪。”苏简言果断拒绝。
“损我是不,我现在要小解。”许玉泽嘟囔道。
“行!”
苏简言走到门外拿了个夜壶,剪开他大腿旁的纱布。
“你不嫌师兄脏啊?”许玉泽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不会!”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大?”
苏简言帮他小解完,伸手去撩衣摆,直勾勾地看着他道:“要不比一下?”
“算了,没意思。我身上痒,你帮师兄挠挠呗。”
苏简言点了点头,去拆他身上的纱布。
一层一层解开后,有些模糊的血肉映入他的眼帘。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慢慢帮师兄去揉发痒的地方。
而后打了盆温水,用干净的毛巾帮许玉泽擦拭身体。
最后换上新的药膏,再缠上了几层纱布。
许玉泽就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小师弟啊,师兄会帮你的,这些年闯荡江湖,还是有些人脉的。”
苏简言刚想说这是自己的私事,但他看到许玉泽眼中的坚定,便不好拒绝师兄的心意。
“好,但你得答应我,任何情况下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危,否则我就当没有这档子事。”
“那肯定啊,我媳妇还没抱回来的,不行,我得娶俩,总要压你一头。”
“行,只要你腰板撑得住,随便你。”苏简言打好结后,拍了拍手。
他没立即就走,而是在这多陪了许玉泽一会儿。
那本神武帝从仙界抢来的典籍也被他看完了。
上面记载的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兴趣。
啖灵蛊。
仙界中一种稀有的蛊虫,非人为培育,体内有上古凶兽饕餮的血脉,极其贪吃。
寄宿于人体后,会让宿主拥有强大的体魄,进入成熟期后,更是能摧山裂地。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只要对方不跟宿主近身作战,那就有力也没处使了。
小樱桃体内的那只蛊虫很像是啖灵蛊。
这么看起来,小樱桃的来历也很不简单。
虽说啖灵蛊在仙界有些鸡肋,但到了人间,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主要是这蛊虫不挑食啊,什么都吃,生命力极其顽强。
所以只要给它口吃的,它就能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作用。
昨日小樱桃一锤把大宗师给捶进山里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呢。
“师兄,我先去师父那,待会再来陪你。”
“去去去,我用不着你陪,你陪你家娘子去,多帮师兄打听点关于七彩锦裳的内幕消息。”
“妥了!”苏简言比了个手势,转身出了药庐。
在去怀仁堂之前,苏简言先去了一趟后山。
白木青已经流血而亡,脑袋就抵在白木风的墓碑上。
只是不知道他死之前有没有为自己之前做下的错事悔过。
不过都不重要了,白木风前辈已经逝去,也看不到了。
“找个地埋了吧,别扰了白前辈安眠。”
两名守在这里的长歌弟子朝他拱了拱手,就去一旁取铁锹了。
......
怀仁堂。
南宫青月端坐在首位上,手握一本书卷,时不时端起一旁的茶碗,小口啜饮。
茶碗里面零星飘着几根黑色的树枝,而并非翠绿清香的茶叶。
苏简言不是没孝敬过师父茶叶,只不过都被南宫青月拒绝了。
他说:“尝尽人生百味,方知人间冷暖。”
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警醒,不要过多沉迷于那种让人流连的滋味。
笃笃...
“进来吧。”南宫青月随手将书卷放于一旁。
“师父!”苏简言走进怀仁堂,拱手行礼。
“坐吧。”
苏简言在他下手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下,询问道:“师父找我所为何事?”
“徒儿,现如今的世道你怎么看?”
苏简言正襟危坐,严肃道:“徒儿以为,天下苦矣,百姓苦矣。”
“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无论兴亡,百姓皆苦。”
“立强势异姓王防止皇权旁落,不过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权力不可假手于人,依赖谁,谁便会有谋逆之心。”
“十六年前的谋逆之举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比如前朝宦官当道,党锢之祸,常侍之乱,乱世长达百年之久。后神武帝一举平定天下,才算安稳下来。”
“权力的稳定不在于依赖谁,而在于保持平衡,不失控。”
“一个王朝,若权力不旁落,这是很不现实的,也是每个王朝的死结。”
“皇权运行下去必定失控,权力一失控,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百姓。”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在于皇权的继承制上,若每个都像神武帝一样,哪能会出现权力失控呢。”
“皇权自私,都想把权力传承下去,世世代代,无穷无尽。但每一代继承者不见得有这个能力,也就无法能保持权力平衡。”
南宫青月轻轻颔首,他对自己的这个徒弟能说出这番话并不意外。
“那你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