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言话音刚落,台下一人便用衣袖抹起了眼泪。
“是啊苏公子,我是从商都逃来的,一家老小全都死在了刀兵之下,只剩我一人苟延残喘。”
“每当入夜,他们便会出现在我梦里,我多想就这么随他们去了。”
“可我不能,我还要为他们报仇!还要带他们一起看到好世道!”
一人开口,又有数人开口了。
“我是从庐阳逃来的,本是叛军一员,看不惯他们欺压百姓,刺死了一名强抢民女的百户就当了逃兵。”
“我隆兴府的,只因得罪了一名胥吏,就欲要收押我进大牢,若不是我跑的快,恐怕早就死在了牢狱之中。”
“在下林城人士,因夫人貌美,被人下了套子,若非散尽家财,恐怕也早就死了,只可惜我那夫人性子刚烈...”
共情,还是共情。
无数人感同身受,想象着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又将如何处之呢。
“唉,这他娘的世道!”苏简言哀叹道。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多不公之事,根本没有解决之法。
只能尽力且活着。
就算不能解决,也总要少点剥削和压迫。
“苏公子,咱们反了吧!”有人红着眼激愤道。
“阁下此言差矣,这怎么能叫造反呢。咱们不应该是为了维护自身权利,寻求安稳日子的正义之师么。”苏简言纠正道。
“对!就是正义之师!”
苏简言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我身为长歌弟子,本就该济世苍生。那日在寒蝉寺心有不忿,感叹世道不公,便不想苟活于世,一定要为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做些什么。”
“我虽人微言轻,孤掌难鸣,但却有一颗不屈之心,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问这苍天寻个公道。”
“我们生而为人,不比别人多些什么,也不比别人少些什么,身份为何要有云泥之别呢。”
“到头来不过百年之久,孤坟一个,黄土一抔,谁又比谁高贵在哪里?”
“所以,我欲废除帝制,让百姓当家做主!咱们共同治理自己的国家!”
“废掉土地私有,人人都分得田地,不再征收苛捐杂税,让每家每户都能吃上饱饭,年年都有余粮!”
“官不为民,又如何为官,不如回家卖红薯!”
“谁不为民,我们便有权罢了谁的官儿,让于真正有贤能者。”
“这样我们才都能过上好日子,才不用每日担惊受怕的苟活于世,我们的后世子孙也能在光明下茁长成才!”
“请君共勉!”
苏简言弯下腰,拱手作揖,久不起身。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众人异口同声高呼,声如雷霆,直上苍穹。
昂!
一道惊世龙吟自城主府响彻云霄。
金光升腾而起,化身成龙!
金龙在天穹飞舞,气势骇人,最后径直没入苏简言体内。
“镇城龙气!”
卢泰河现身木台之上,朝苏简言双膝下跪。
“姑苏城城主卢泰河,愿奉苏公子为主,愿为开创盛世身先士卒!”
“愿为苏公子战死沙场,平定天下!”
官兵们齐声高呼。
躲在城墙上的济梵悄悄收回手,朝苏简言微微一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了皇城以外,哪有什么镇城龙气,不过是济梵引出苏简言体内的一道龙气搞出的噱头罢了。
但百姓们就吃这一套。
天降祥瑞,龙气择主,无不彰显着苏简言天命之主的身份。
戏唱到这也该离场了,若再多说什么,百姓们就会麻木了。
不如趁着心中热血激荡,功成身退。
“诸位,明日我便会启程离开姑苏,去寻找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一同开创盛世,咱们后会有期。”
“苏公子等一下!你…你可是长歌的少门主?”终于有人看到他衣领处的金色翎符了。
苏简言微微一笑,“是与不是又如何呢,我也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有缘再见。”
话音方落,苏简言便御空而起,朝江府所在的方向飞去。
“少年宗师!苏公子真的是长歌的少门主!”
“天呐,如此身份竟然入了赘,还没有丝毫架子。”
“少门主刚才都说了人人平等,自然没有尊卑之说。”
“苏公子还经常和我打招呼呢,早知道他是少门主,我就多送两屉包子了!”
人群直接炸开锅了。
若苏简言只是一名长歌弟子倒也罢了,现在少门主的身份曝光,等于代表了整个长歌的态度。
他们心中最敬重的圣地,要为他们去拼命了,他们自然不会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也不想坐以待毙了。
至此,苏简言的初期目的便已达到,剩下的还是要等事情的发酵。
最起码先要将整个江南拧到一股绳上,这样他的底气就更足了。
……
江府。
苏简言夫妇朝家人辞行。
“你们又要走了啊?”萧芸故作不舍道。
她自然知晓苏简言是要去做什么,现在整个江家也就只有江晚棠被蒙在鼓里。
苏简言告知过众人,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江晚棠知道。
若江晚棠知道他做这一切的真实目的,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伤势让他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是以,苏简言只能瞒着江晚棠,他不想失去心爱之人。
“要保重身体。”江祁年看着苏简言的眼睛叮嘱道。
他虽然不想失去女儿,可也不想再搭上苏简言的命。
苏简言自然听出了老丈人的话外之音,心中升起浓浓感动。
“爹就放心吧,绝对完好无损的回来,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家三口了呢。”苏简言保证道。
他向老丈人保证,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当然,这只是他安抚老丈人的,他可是会为了江晚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你们都要好好的,在外面不比家里,行事低调些。”江老叮嘱道。
“尘儿就拜托侄婿了。”项小喻盈盈一礼。
“二婶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江家众人纷纷朝苏简言夫妇道别。
完事后,江祁年夫妇把小两口叫到了自己房里。
江祁年取出一个小四方盒,打开之后,是两枚古朴的戒指。
“这不会是纳戒吧?”苏简言开玩笑道。
江祁年点头道:“确实是纳戒。”
“哎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