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厂子里对秦淮茹已经不错了。贾东旭是自己在外面惹事才弄得瘫痪的,厂里给出了一部分医药费,还让秦淮茹顶上他的工位,算是仁至义尽。
秦淮茹生孩子前后,厂里又给了她俩月的假期,出了月子才让她去上班。
不过,一来一大爷怕教会了她,弄得她有了能耐之后不给他们两口子养老,所以从头到尾都没好好教她,弄得她上班半年了,图纸一点都看不懂。
二来,秦淮茹这个人性子就那样。一大爷不教,她也不跟别人请教,有人教了也不好好学,于是上了班基本是在磨洋工。
而且仍然试图去搭讪江平。
她不搭讪还好,一搭讪就把江平的火彻底激了起来。
本来就打算让她去翻砂车间,但江平最近有点忙,没抽出手,现在秦淮茹还去找他,这不是提醒么?
于是,江平稍微跟主管生产的领导一提,秦淮茹当天就被调到了翻砂车间干活。
她原来是在一大爷的车间。一大爷虽然不怎么教工作,但她磨洋工也没管过他,车间主任看在一大爷的份上,也当没看见。所以她在厂里就跟休息一样,比家里还悠哉。
结果一下子给调到最辛苦最累的翻砂车间。看着那滚烫的铁水,她忍不住胆战心惊。
这里干活的大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地位比外面扛大包的窝脖高不了多少。今天居然看到有个身娇体弱的小媳妇到了翻砂车间,眼睛都直了。
这些男工人大都是光棍,看到秦淮茹几乎走不动道。照理说,按照秦淮茹的道行,糊弄住两个帮她干活,一天也就过去了。
奈何翻砂车间的车间主任一直盯着她。这车间主任可不比她原来车间的郭大撇子,可谓是六亲不认。一整个车间的男工人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秦淮茹那点装柔弱卖乖一点用都没有,被狠狠批了一顿,然后留下来加班。
秦淮茹除了在家,哪里干过这种重活?下班了之后愣是休息了将近半个钟头才算是缓过来,走路都有点打摆子。
要不然,她也不会比梁拉娣晚那么多进门。他们都是一个厂子的。
看到秦淮茹这样,正房门前的梁拉娣和唐二梅都有些奇怪,但懒得搭理她。
梁拉娣不说,唐二梅在这小半个月,已经大概了解了贾家几人的性情。她又不是男人,一眼就看出来秦淮茹的本性。听说这个女人还想勾引自己大外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见过一次林薇,对这个知书达理又大方懂事的未来外甥媳妇满意得不得了。秦淮茹居然想搅黄江平的婚事,不可原谅。
现在看到秦淮茹好像是倒霉了,只会看笑话,不会有任何同情。
还到屋里跟江夏当笑话说。
江夏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笑着跟江平道:“大哥,你说调还真的调了?翻砂车间的活可是累死人。”
江平淡淡道:“正适合她。”
江安也乐呵呵的:“我看她以后怎么搞事儿。”
如今家里人多了,吃饭都比以前热闹许多。现在家里的饭也用不着江夏放学回来做了,唐二梅会把饭准备好。
江夏兄妹几个最多买买东西,放到地窖里,让唐二梅随便拿。
原本她还想分开吃,但是江夏他们怕她什么都不舍得吃,坚持一家人一起吃饭。又拿江夏师娘给镯子的评估价跟她说,这东西值钱得很,足够他们吃几年了。
事实也是如此,不算他们骗人。
所以现在都是一大家子一起吃饭。江安特意又做了个大的餐桌,每天吃饭都热热闹闹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他们一家其乐融融,贾家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秦淮茹今天在翻砂车间干了一天活,几乎要累瘫,回来做饭的时候手都在抖,一会功夫摔了两三个碗了。
贾张氏自然不乐意,拍着桌子骂她:“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干个活都干不好,我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眉毛都竖了起来:“秦淮茹,你不会是出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吧?”
只剩下大半截身子的贾东旭歪在轮椅上,闻言把秦淮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阴着脸道:“徐定山在哪?”
秦淮茹有气无力道:“我……我不知道。”
她实在没有力气争辩了,干脆把东西一摆,恳求道:“妈,我今天工作太累了。能麻烦你做一下饭吗?就把窝头热热,再熬个棒子面糊糊就成。”
贾张氏一下子就火了:“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干什么。我在胡同里转的时候都听说了,你在你们车间有名的不干活,就知道晃悠着勾引人。你说,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们东旭的事?”
秦淮茹歪倒在地上,喘着气道:“妈,我真没有。我今儿被调到翻砂车间去了,那儿都是大老爷们干的活,比街上的窝脖都累。您可以去问问一大爷。真不是我说瞎话……”
贾张氏自然是听不懂什么翻砂车间的,贾东旭却知道,皱着眉头道:“怎么把你调到那去了?一大爷就没拦着?”
秦淮茹苦笑道:“一大爷没拦住。”
“你是得罪谁了吧?”贾东旭忽然笑了起来,“八成是江平。你这个贱东西,是不是又找他去了?”
秦淮茹沉默下来。她也不确定是不是江平动的手脚,过了会,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是谁。不过我调到翻砂车间,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回来做饭了。”
贾张氏闻言立即不依了:“你敢!你就算在厂里累死,该干的活你也得给我干了!你一个乡下姑娘,要不是能干活,我家至于要你吗?”
秦淮茹没力气跟她说什么了,只看着贾东旭。
贾东旭问道:“你去翻砂车间,工资给你涨了没有?”
这下秦淮茹头更低了些,怯怯道:“车间主任说我工作量不够,得扣钱。”
让秦淮茹多干活无所谓,但是一听扣钱,贾张氏就炸了:“什么?干多了还扣钱?这厂子里欺负孤儿寡母啊。秦淮茹,你跟我上易忠海那去。我得问问,凭什么扣我们的钱?”
钱和棒梗就是贾张氏的命根子。
谁动她的钱和她的孙子,她就跟谁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