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位大娘也是很气愤地说：“是啊，太贵了，主要是这冬装质量也差啊，我家孙女刚刚领回来穿了两天，那棉袄就炸线了，里面的棉花都是黑色的，又薄，根本就不保暖，学校还规定必须得穿。”
林昌恒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一下子就留心上了这件事情，要知道他是分管文教卫生的副区长，这学校可正是他分管的工作范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连真实的情况都不了解的话，那可是他失职了。
教育工作如此重要，孩子们可是祖国的未来，在学校里都能出现这样的事情，那还了得？
林昌恒并没有急着插嘴去问，而是耐心地听着大家的议论。
一说起这事，很多戏迷都参与了讨论，现在谁家没有上学的孩子？谁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他们都纷纷吐槽起了学校，学校的校服都是强制发下来的，每个学生每季都得买两套，春秋装两套，夏装两套，冬装两套，价格都不便宜，比市场上同类的衣服贵得多，而且质量也差，炸线起球那是最基本的，面料也差，春秋装和夏装也就罢了，可是这冬装的棉花这么差这么薄是真的让家长们忍不了，现在气温急剧降低，正是要穿冬装的时候，这冬装却根本起不到御寒的作用，弄得家长们还得让孩子在里面多穿一件毛衣。
有的家长还吐槽起了学校别的一些行为，比如有的学校搞什么课间营养餐，可是每天就一瓶学生奶，一个小小的面包就收几块钱，那学生奶的瓶子他们也看到过，都不是什么大品牌的奶，而是本地一家公司生产的，奶的质量也不好，淡得跟水一样，这样的奶给学生喝了能起到营养的作用吗？弄不好喝了还起到坏作用，可是学生们不喝还不行，都是老师监督他们，看着他们喝下去。
很多学校现在布置作业都不是由老师抄在黑板上让学生抄在本子上写，而是让学生们到指定的书店去买作业书，除了作业书之外，还要买很多辅导书籍，这都是强制买的，不买不行，不买你的作业就交不了，就得挨老师的批评，弄不好还得把你的孩子调到最后一排坐着，可是这些书又都特别贵，一套好几十上百块。
总之，学校的很多行为都让家长们很气愤，可是家长们却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生怕向学校提意见之后，老师会对自己的孩子另眼相看，所以他们只能从自己微薄的收入里拿出钱买校服，买课间营养餐，买书，忍受学校和老师的盘剥。
他们也只能是在这种时候吐槽一下学校了，哪怕改变不了这样的状况，至少也能够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一个老大爷恨恨地说：“现在都是一些什么学校？都是一些什么老师？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哪里还顾着教书育人？”
老大爷的话引来了一片附和声，看来这些戏迷们对学校的意见也是由来已久了。
林昌恒听了之后也是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自己分管下的学校竟然有这么多丑恶的现象，他对这件事情还真是不清楚。
林昌恒自己上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那个时候，老师们都是逼着学生学习，根本没人想着赚钱，他自己基本上没穿过校服，也不在学校吃饭，学校逼着买书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发生，他们的作业都是由老师布置在黑板上，他们再自己抄在本子上做。
林昌恒自己也还没有孩子上学，所以他也不知道学校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他没有想到，一向都是教书育人的学校和老师，居然堕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林昌恒很愤怒，不过他并没有在这里问这些戏迷，因为他如果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以后想在这样的地方听到民间真实的情况就更难了，而且演出也开始了，他也只能是按捺下心中的愤怒，看起了演出。
听到这件事情的第二天，林昌恒便把何庆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把昨天听到的情况告诉了何庆为，并且让他去调查一下这些情况是否属实。
何庆为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林昌恒对何庆为还是比较放心的，何庆为跟着他快一年了，这段时间以来，何庆为的表现还是不错的，他工作能力很不错，平时话也不多，也从来不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胡来，很沉稳，很靠谱。
本来这件事情林昌恒是应该责成教育局长崔斌给自己一个交待的，不过他打算等何庆为先调查出一些基本的情况之后再把崔斌叫来质问他，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崔斌给糊弄过去。
其实之前林昌恒对崔斌的工作表现还是比较认可的，尤其是他在解决民办教师的问题上表现不错，可是现在听说教育系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林昌恒一下子就对崔斌不信任了。
何庆为调查得很快，其实这种事情算是社会上公开的秘密了，何庆为自己家里就有哥哥姐姐，他们都有上学的孩子，何庆为随便问了一下，就了解到了很多情况，昨天那些戏迷们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属实的，全区的学校基本上都或多或少存在这样的情况。
何庆为还带了一件他侄儿的冬装校服过来给林昌恒看，林昌恒看了一下，这件校服就是一件蓝色的棉袄，看上去还是新的，可是腋下已经炸线了，可谓是一件崭新的破衣，而且从炸线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棉袄里面絮的棉花都是发黑发黄的，甚至还可以看到发霉的地方，棉花也絮得很薄，这样一件冬装根本就起不到御寒的效果。
拿着这件棉衣，林昌恒的手都在发抖，这就是学校发的校服啊。
林昌恒强忍着愤怒，对何庆为道：“庆为，你做得很好，这件棉衣就先放在我这里吧，你把张德禄找来。”
何庆为点了点头，出去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把张德禄叫来了。
张德禄不知道林区长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不过他一接到何庆为的电话，就马上扔下所有的事情赶过来了，他知道，林区长找自己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张德禄恭敬地问道：“林区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林昌恒把那件棉衣扔到了张德禄面前道：“张主任，我问你，你们学校发下的校服是不是这样的？”
其实这件校服并不是张德禄工作的四小的，不过张德禄一见这件校服，脸色就有一些变了，他拿起那件棉衣，仔细看了看，然后默默地点头道：“我们学校发的校服跟这差不多。”
林昌恒板着脸道：“既然有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张德禄低下了头道：“林区长，您工作太忙了，我不想打扰您。”
林昌恒沉声道：“那你们那一次为什么会到区政府来告状？是不是因为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现在这校服的事情不关你们自己的事，所以你们就不来了？”
林昌恒的话是诛心之言，张德禄抬起了头，他的脸色都变得煞白，他对林昌恒道：“林区长，不是这样的......”
林昌恒道：“那是为什么？”
张德禄沉默不语，林昌恒追问道：“到底为什么？”
张德禄痛苦地说：“林区长，有些事情学校也没办法啊。”
林昌恒又将何庆为写的情况汇报扔到了张德禄的面前道：“你看看，这些情况你们学校都有没有？”
张德禄看了看那份情况汇报，他点头道：“这些情况在我们四小确实也都存在。”
林昌恒盯着张德禄的眼睛道：“告诉我为什么，你不用怕，不管是谁，这件事情我都会一查到底。”
张德禄犹豫再三之后，终于开口了：“林区长，并不是我们怕事，主要是这件事情牵涉到区里的领导，我们怕您知道了之后会影响你们领导之间的团结。”
林昌恒道：“牵涉到谁？”
张德禄道：“卖校服的公司是赵区长的外甥开的，卖课间营养餐的公司是谌区长的侄儿开的，卖书的书店是路区长的朋友开的。”
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林昌恒也是愕然不已，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张德禄道：“当然是真的，这件事情在张庙区是公开的秘密，谁都知道，您随便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林昌恒想了想之后道：“那到底是他们自己找上门去的，还是领导打了招呼的？”
张德禄道：“是局领导打了招呼的，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接受他们的推销啊。”
林昌恒点了点头，张德禄说的还是很合乎情理的，不过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那几位区领导清不清楚，到底是他们的亲友打着他们的旗号去做这种事情，还是那几位区领导也向教育局的领导们打过招呼了。
林昌恒道：“张主任，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继续调查的，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要对外声张。”
张德禄点头答应，然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