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楠大惊失色,急忙冲到柳滢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沈在则不慌不忙,缓缓走到水桶边。
只见柳滢的腿,整个浸在水桶淡绿色的液体中,水几乎到达膝盖,一条条白色的细线,正从双腿溃烂的伤口处,猛烈的向桶壁喷出。
“怎么会这样?”柳滢吓的面如土灰,双唇略略有些发抖。
于楠也将询问的目光,射向一旁的沈在。
乌摇摇闻言,终于找了个机会,一下就跳起来,窜到柳滢身边,向水桶看去。见到溃烂的地方,向外喷射着不明的白色液体,心中顿觉,机会来了。
在医院中,他就听这个年轻人说,让柳滢回家泡脚,只是不明白,这泡脚的水为什么是淡绿色,肯定是这少年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他马上沉着脸,作势厉声喝道:“你把我老婆的腿治废了!现在我老婆走不动路了,你得赔钱!快,赔钱!”
沈在呵呵一笑,并不理会乌摇摇,转头询问:“柳阿姨,你现在什么感觉?”
乌摇摇蛮横的横在二人之间,叉腰昂首,愤然道:“不论我老婆什么感觉,你把人治坏了,就得赔钱!”
于楠把眉尾一挑,眼中布满寒光,一脸邪佞之气,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了几度,低喝一声:“滚开!”
乌摇摇把身子一挺,张口还想再说什么,目光正遇到于楠那双寒光毕现的眸子,登时吓的浑身微微一抖,喉头一紧,终于闭上了嘴巴,夹着胳膊闪到了一旁。
大人怕小孩,继父怕继女。
只怕全国一亿多家庭,这也是独一份了吧。
沈在细细的观察了一会,脸上带着喜悦之色,起身道:“这是好现象!不用惊慌,想不到这么快就见效了。”
“好现象?”柳滢不解,双手抓着轮椅的轱辘,将自己向水桶移了移,又向桶中看了看,发现仍然在喷射白线。
于楠死死盯着乌摇摇,又向他逼近一步。
乌摇摇侧了侧身,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双腿僵硬。自从上次被于楠用登山靴踹过自己的命根子后,他对这个继女一直有心理阴影,平时能不见面,尽量不见面。
沈在看了一眼这二人,面上肌肉微动,继续说道:“的确是好现象。降糖药将身体的糖分,都降到了双腿双脚,肌肉无法分解掉这么多的糖分,只能溃烂为脓。
现在你的下肢,就像是刚才在渗透压实验中,里面包着糖水的塑料袋,伤口就像是塑料袋上的小孔,不同的糖分造成了体内外的不同压力。
可以说是桶里的糖水把腿里的脓吸出来,也可以说是被压力压出来的。
如果尝一尝这个脓,肯定是甜的。”
乌摇摇听说要用嘴巴尝脓,皱了皱眉头,心想,谁没事尝那玩意干什么。
渐渐的,柳滢感觉到双腿越来越轻松,这些年那种肿胀的感觉,竟然渐渐消失了。而且,双脚恢复了知觉,能够感觉到温暖的水温。这样她无比激动,旁若无人的大叫起来:“我的脚……我的脚……”
于楠马上握住妈妈的手,好看的眼角瞬间扬起,“妈,你的脚怎么了?”
乌摇摇幸灾乐祸的眯着眼睛,龇着满口黑牙,眼睛毫无目标的的飘来飘去,“还能怎么样?被废了呗!还不如锯掉算了,省的这么麻烦。”
于楠一个眼神扫过乌摇摇的脸,眼尾潋滟着冷冽,眸子又黑又亮,眸底浮现出寒凉。
乌摇摇没敢和她对视,感觉自己身上,正在被无数寒针钻破,钻心的疼。
“我的脚……”柳滢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有想跳起来的冲动,“我的脚能感觉到水温了!”
“啊!”于楠不由自主的换了一副神情,满脸激动,紧紧握住妈妈的手,说:“真的吗?太好了!”
沈在也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用乾元系统的方法,治疗糖尿病足,想不到竟然当场见到效果。
他跟着说:“现在可以去把我开的中药煮上了,煮好后立即喝一碗。”
“嗯!我这就去煮!”于楠重重的点了下头,眼底透出感激的光。
她是离柳滢最近的人,这几年是冬天,妈妈都要穿着很厚的棉裤,在粤州这种南方城市来说,真的是绝无仅有的。
甚至夏天的时候,也要穿着一条薄秋裤。
晚上睡觉的时候,必须要穿双袜子,否则脚就冻的冰凉。
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说脚能感到水温,怎能不令人激动欣喜。
“这么多药,一次放在一起煮吗?”看着满满一大包草药,于楠手忙脚乱的没了主意,高声问道。
沈在起身来到厨房,看到炮附子是独立另包的,就拿起投入药锅中,说:“这个是附子,大热,有一定的毒性,要久煎去毒。所以要先煎五十分钟。”
于楠默默的将附子先煎,记在心里。
“再去烧一壶开水。”沈在吩咐道。
“用开水煮药吗?”于楠撸起袖子,准备去烧开水。
“不是。”沈在摇摇头,“一会要用开水,烫一下桃仁。去一下桃仁的皮和尖,这两个部位有小毒。”
看着二人在厨房中忙碌,客厅中的乌摇摇牙根一咬,下了下狠心,将眼珠滴溜溜一转,忙搀扶着靠在墙边的张小皮,逃出家门。
刚出门,乌摇摇便叹道:“小皮哥,你算是见识了这小子的厉害了吧!”
张小皮下颌紧绷,浑身依然乏力,张嘴骂道:“真他妈的晦气到家了。这小子这么能打,你怎么不早说?”
乌摇摇哭丧着一张脸,委屈兮兮说:“我早说了呀,我还提醒过你,这小子还说‘何求算个什么东西’。这下可好了,我老婆治病的几十万,恐怕我是没法经手了。小皮哥的钱,恐怕……”
张小皮仔细一想,如果不赶走这个高手,乌摇摇的老婆就不会去医院看病,那乌摇摇就没法拿到治病的钱。他很清楚乌摇摇这个货,一身懒肉,全靠老婆。那他欠自己的钱,恐怕也还不上了。
想到这,面色一沉,低声道:“看来,只能请求哥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