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苍温想完,突然出声:“暮祖。”
“嗯?”
慕容苍温却是又喊了一声:“暮祖。”
苏云暮注视她,“嗯?”
慕容苍温笑着解释:“我是在唤你,你要习惯这个称呼。”
慕容苍倾皱眉,正想说她什么毛病,忽地一转,知道了她是何意,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对慕容苍温露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你有心了。”
“嗯。”
对着不解的苏云暮,慕容苍倾没有开口解释,只是道:“苍温这样喊你,你习惯了就好。”
苏云暮点点头。
苏玉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苍温这是想的什么称呼,听着真是别扭。”
“多听听。”
苏玉延无奈,气闷的苍温真是不好哄。
慕容苍温感到内力受了阻,收回了内力。
“暮祖若是无事,便回院子里好生歇着。”
苏云暮轻点点头。
慕容苍倾跟着苏玉笙而走,后面跟着苏玉初。
容苍璇姐弟俩回自己的院子,容夜寒走时还朝苏云暮伸手,做了个一起玩的手势。
苏云暮笑着点头。
容夜寒这才随容苍璇回去。
慕容苍温及苏玉延回屋睡觉,剩下的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苏云暮思索了一番跟着苏玉璟一路回到院子。
苏玉璟最先没有感到背后有人,待到苏云暮的双脚落地,她回头看,看到身后有个小家伙。
“暮儿,你为何跟着我?”
“九姐姐,我找你问些事情。”
“好。渴不渴?姐姐为你煮茶?”
“不用。”
苏玉璟拉他进到书房,“乖乖坐着,姐姐拿茶具煮茶。”
说不用哪能真的不用,暮儿还是太过于天真,苏玉璟摇头,面上满是溺宠。
她取出一套白釉珠底茶具,配上刚出的新茶嫩尖。
“暮儿想问什么?”
苏云暮水雾涟漪的眼睛半阖,浓密卷翘的睫羽轻颤,“九姐姐,你知道慕容少主的玉佩是何意吗?大姐的反应怎如此激烈?”
苏玉璟哂笑,“暮儿,其实你知道的,找我不过是觉得它太贵重。”
苏云暮抿唇,意味着苏玉璟说的对。
苏玉璟注意力放到茶炉上,小心烹出最鲜滑的开水。
“暮儿,既然慕容少主将玉佩给了你,收着就是。你还回去她不会要,说不定还叫她难过。”
苏云暮漆黑的眼睛清冷,要是苏玉璟细看的话,便会看到里面的赤色。
“九姐姐,我有两块玉佩。”
“两块?”
苏玉璟抬眼,顺着他的话望向他的腰间,发觉真的有两块玉佩后,大惊失色:“慕容苍温也给了你玉佩?”
“如九姐姐所见。”
“她这是何意?总不能如慕容苍倾一般是见面礼。”
苏云暮不吭一声,算是表示她说的对。
苏玉璟半天没有听到声音,见此他默言,瞪大了眼睛,往日里清风霁月的人脸上都是震惊,“真是见面礼?”
“嗯。”
苏玉璟的雾眉朝眉间拢起,修长的手指捏着眉心,“这可如何是好?”
“九姐姐,要不要还给于她?”
苏玉璟想了想,摇头:“不用。你自己收着。”
“九姐姐,慕容家的玉佩……”苏云暮说不下去了,他观容家与苏家的玉佩都是白玉,唯独慕容家的玉佩为墨玉。
苏玉璟却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你想说慕容家的玉佩为何是墨玉?”
“嗯。”
苏玉璟的眼睛含笑,“慕容家是三家最为特殊的,慕容一族的族人身上都是黑煞之气。你可知她们的祖腾是什么?”
苏云暮看了眼玉佩,点头。
苏玉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轻笑出声:“你所想不错,正是祖龙。
祖龙凌于神兽之上,超脱于九界不受控制,相传它是因为身上背负了罪孽,坠了魔,实则不是。”
“祖龙为龙族之首,曾与烛龙并称龙尊圣皇,烛龙比较邪恶,因着是墨龙,并不被龙族接受。
无奈亘古,祖龙与烛龙相爱,九界与外敌大战,烛龙散去一身神力,只余神丹给了祖龙,自此之后,祖龙身上带着黑煞之气,抹不去更是带着万古的爱意。
祖龙守护百神之首的慕容家,黑煞之气更是自大战以后成为了慕容家的象征。”
苏云暮神色一怔,随即很是郑重,“玉佩……”
刚说出两个字就被苏玉璟打断,“你听我说完。”
“好。”
“慕容家的祖腾为祖龙现已不大准确,应再添上一位烛龙,好在有一样事物已经替代了所祖龙。”
“嗯?”
“你看玉佩上祖龙盘卧的墨姬花,那也是慕容家的象征,传闻墨姬花是死去的烛龙而化,意为与祖龙相辅相成。
雕成祖龙墨姬花的玉佩一向视为慕容家贵重之物,故而墨姬花看起来像是盘起来的烛龙,花蕊看似龙首,金晶亮眼。”
苏云暮这才想起墨姬花为何如此眼熟,竟是如此缘故,他的手摸着腰间的玉佩,琉璃水眸里满是柔和,“九姐姐,我回去了。”
“好。”
苏云暮从苏玉璟院子里出去,随手叫住一个人,“容家人于哪个院子住?”
“赤棠院。”
苏云暮若有所思,点点头就走。
院子里,容夜寒坐在石凳上,眼睛一直看着院子外。
容苍璇坐在他旁边,妖魅卸晏眼睛里带笑,她出声调笑着容夜寒,“阿寒,见到苏玉笙感觉如何?”
容夜寒耳朵一红,清清冷冷的人泛着羞涩,“笙笙很好的。”
“哦?你从哪看出来的?”
“反正就是很好。”
容夜寒鼓着精致的脸,一口咬定了苏玉笙就是好,半点容不得容苍璇说她不好。
他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不吭一言。
“阿寒,午膳你未用多少,可否再用些?”
“不用。”
苏云暮紧走慢走,到了赤棠院门口,他停下叫门口的人进去通报。
赤至进去站于离石桌六尺远的地方,她作揖:“少主,公子,苏公子来了。”
容夜寒抬头,嗓音带着一股急切:“快请。”
“是。”
容苍璇一听,起身而立,赤色的锦袍绣着海棠云鹤,端的出一副烈炙之姿,仙神绝世,妖冶魅炽。
苏云暮进来,大片的梅花锦袍先至。
容夜寒起身,“这边来。”
容苍璇对他点点头,“苏公子。”
苏云暮颔首,“容少主。”
容苍璇见他们有话说,身子一转去了书房,她一个外人在这里不合适。
容夜寒笑着问:“苏公子是找我出门玩的?”
苏云暮摇头,“我是问问你,是否要去看我的院子里。”
容夜寒眨眼,“可以吗?”
“嗯。”
“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
苏云暮走了两步,侧脸看他:“不走?”
“这就来。”
容夜寒与他并肩而走,浓艳的红唇抿抿,还是没有问他苏玉笙的事情。
“我能不能喊你阿暮?”
“能。”苏云暮侧目,衿雅的询问:“你好像和大姐关系很好?”
在他的注视下,容夜寒不可避免的红了脸,“没有吧?”
苏云暮像是发现了似的,眸子紧紧地凝视他,“容公子,你的脸红了。”
容夜寒藏着星河的眼睛顿觉若似无辜的看他,“喊我一声阿寒吧。”
苏云暮从容应着:“好。阿寒,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容夜寒轻声慢语的回着:“笙笙是我的未婚妻主。”
苏云暮顿住脚步,眼神愕然,“你是大姐的未婚夫?”
“嗯。”
苏云暮眨眨眼睛,语气清冷偏又是促狭:“我以后是不是要改口?”
“你喊我名字就好。”
苏云暮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是大姐的未婚夫,阿寒看起来年岁还很小呢,与大姐倒很是般配。
他满怀诚挚的开口:“你与大姐真配。”
“是吗?笙笙很好,我不应是她的拖累。”
苏云暮诧异,“你为何如此之说?”
“笙笙不喜欢我。”
这……苏云暮不好接话,感情之事谁都说不明白的。
他宽慰着:“你是大姐定下了亲事的未婚夫郎,大姐说不定是为你的名声避嫌。”
容夜寒点点头,“希望是。”
苏云暮和他并肩,能清楚的感受到提起大姐他身上高兴的思绪,他想想大姐冷淡的模样,有些唏嘘。
“阿寒,我的院子很远,你怕是要多走会路。”
“无妨。”
待到一个时辰过去,容夜寒算是知道了苏云暮的院子离前边走多远。
他不禁开口:“云暮整天走如此远的路,不会觉得劳累?”
苏云暮停下,他看向脸上透着薄汗的人,忍俊不禁道:“先停下歇歇。我平日里是坐轿子去前边的,今日出来匆忙,未坐轿子回。”
“我不该与你过来的,竟也让你走了许远点路。”
“不是因着你,你别责怪自己。”
“嗯。”
待休息过来,苏云暮笑着开口:“你还能不能走?”
容夜寒点头:“能的。”
他抬头看看前面的院子,上面大字勾勒的大字苍劲有力,锦澈院。
苏云暮含笑看他:“走吧。”
“嗯。”
一个时辰后,两人坐于亭子里休息,容夜寒细细的喘着气:“阿暮,你院子真大。”
“还好。”
“比得上百个大姐的院子了。”
苏云暮闻言弯唇,“家里人疼我。”
容夜寒顿时眉眼弯弯,“我看得出来。”
“还有一截路便能到,你还能不能走动?”
容夜寒暗暗咬着牙,“我可以的。”
两人继续走,容夜寒走到苏云暮院子里面,双腿顿时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好在苏云暮扶住了他的胳膊,“如何?先坐下休息。”
容夜寒有气无力的摆手,纵使虚弱成这般模样,一身风姿绰然不倒,“我还好。”
“难受不要硬撑着,要及时告诉我。”
“好。”
苏云暮扶他坐在石凳上,转头吩咐念意:“还不快上茶?”
“是。”
很快,茶水端过来,苏云暮提起茶壶倒了杯水放到容夜寒面前,“阿寒,喝些水。”
“好。”
却没成想,容夜寒手上疲软无力,杯子刚刚离开桌子,手上一抖撒了自己一身。
苏云暮急问,拿了自己的帕子为他擦拭身上的水渍:“阿寒,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没有。阿暮,水不烫的,有些水渍无事。”
苏云暮将手里的锦帕给他,“你自己擦擦。”
容夜寒接过锦帕,慢慢的擦拭水渍。
苏云暮看着他抖动的动作,轻叹一口气:“阿寒,春日虽说渐暖却也寒峭,要不你换身衣裳?”
容夜寒无奈的看他:“阿暮,换洗的衣物要去我住的院子里取,一来二去,我的衣裳也就干了。再者,只是湿了外裳,虽说湿皱皱的不好看,你总不能嫌弃我,是不是?”
“是,理都给你一个人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兴许是两人的脾性差不多,一会的功夫两人关系渐增,恐比起一般好友来的深厚。
容夜寒抿唇轻笑:“为了一小块水渍换身衣裳不大妥当,还是这样慢慢干便是。”
“依你所言便是。”
容夜寒轻笑,转开了话头,嗓音里满是调笑:“一路走来,我虽是劳累,却看到你院子里的模样,黄金铺地,恐怕不好走吧?”
“金熠生辉,亮眼不是?”
容夜寒掩住嘴笑,比之蛊惑人的狐狸眼相比,他则是寒冽,眼底闪耀:“阿暮说的是。我看着就很是羡慕。”
苏云暮弯弯眼睛,“让大姐为你铺。”
容夜寒惊于他说的话,再一听到说起苏玉笙,耳根上了层厚厚的浓浆,赤色含羞。
“笙笙的身份为我铺地实是可惜,怎么折辱了她?”
苏云暮眉尾一动,未曾想到他对大姐的感情如此之深。
“你总要开口的。”
容夜寒摇头,忍住羞涩开口说了实话:“舍不得。”
苏云暮忍住上勾的粉唇,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我知。”
容夜寒摸摸耳朵,硬生生的别开话:“阿暮,你晚膳是在这里用?”
“一路走来用了不少时辰,去前院用膳,怕是没有精力。”
“说的是,今日我可算开了眼了,什么叫做奢华雅致。”
苏云暮笑笑,“阿寒,你先用些茶。”
“嗯。”
苏云暮看着身后的念舟,“念舟,你去寻人告诉大姐,我想要吃她做的莲子羹、梅花糕饼,另外再让大姐做些别的菜。”
“是。”
念舟走后,苏云暮看着容夜寒道:“晚膳在我这里用些,用完膳再回去。”
“嗯。”容夜寒于一旁听的分明,笙笙做的饭,她那般生人勿近的人竟然也会做饭,不由得的,他很是期待。
甚至听说是笙笙做的,未有看到,喉咙先行滚动了几下,桌子下的脚已经晃动着。
苏云暮运转内力游走于经脉,发觉慕容苍倾两人输送给自己的内力并没有消散。
他暗暗惊奇,不知是何缘故。他调动起来,出乎意料的顺手。
苏云暮转身,使了一个小小的弹指,当即,强烈的杀意升起。
他眼里一阵惊讶,与此同时,又是感谢于两人输送的内力,他暗暗吃惊,没有想到慕容家内力杀气如此厚重,像是站到了天灾来临时的威压下,丝毫动弹不得。
容夜寒霎时间感动呼吸困难,恍惚之间看到了苏云暮担忧的脸。
苏云暮拿出一个瓷片瓷瓶,放到容夜寒鼻翼下,他忘记了院子里坐的还有一个人,恐怖的杀气一旦使出,能让整座院子夷为平地。
渐渐的,容夜寒有了气力,他抬眸注视苏云暮,“我刚刚怎么了?”
苏云暮抱歉的开口:“是我试试慕容少主的内力,谁曾想入了神竟是忘了你。”
容夜寒闻言,哭笑不得,遂而升起的又是浓浓的敬佩:“阿暮真厉害,竟然会武功。”
“是大姐教的。”
“笙笙?”容夜寒不可置信的问,笙笙宠溺阿暮的样子他不是没有见到,学武是最苦的一件事,寒冬酷暑一刻也不可停歇,笙笙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嗯。”
苏云暮想起来他以往学武的事,无论事情亦是现在,他从没有后悔过。
因着一魂二魄的残缺,大姐的忙碌、匆匆忙忙,他学武废了一番苦头,不说一身好嫩的肌肤,碰一下就会青紫交加,恐怖骇人,就是一年比一年矮小的个子,使得他握不住剑柄,可谓是寸步难行。
好在坚持了下来,如今看来,所谓的练武不过是分解思念担忧罢了,恍惚间,几日的时日便溜走了。
大姐每次看到自己练武的样子很是头疼,好在琢磨出为他一人独特的学武方式,算是比女子练武更加的具有轻盈。
思及此,苏云暮眉眼弯弯,偌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学武很累很苦,好处自然也多。你出身于三洲容家,为何未曾学武?”
容夜寒摇头,“族里男子未有习武的,不符合相妻教子的规矩。我还好,因着有笙笙的缘故,族里不曾为难于我,不让我出门。”
苏云暮听到他的话很是惊诧,“不出门?”
“嗯。不让自己一个人出门,纵使有人陪着,也要先行禀报等家主同意才行。
族里不比苏家和慕容家未有公子,相反,族里的公子还是有十多个的,为了避免与别人发生争执,亦是保证安危,出门机会不是很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