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的座钟,被陆芳芳摆到了领袖画像下的桌子上。
她拿了一块抹布,好好擦了一遍。
“明诚,你过来上一下弦,调好时间,这东西我不会弄。”
庄明诚应了一声。
他掀开座钟的玻璃罩,拿着发条“嘎巴嘎巴”地上起了弦。
见媳妇满脸好奇的凑在前,他问道:“芳芳,你家里没座钟吗?”
额……
“一个座钟这么贵,我家哪买的起呀?我倒是在别人家见过。”
陆芳芳说的可是实话,在她记忆里,老家还真没这个东西,反正每天上工都敲钟,也用不着看时间。
该说不说,这个年代的工业品,是真的贵。
就她买的这个座钟,除了票之外,还花了二十块钱,要知道面粉每斤才一毛八呢。
缝纫机更是贵,一百二十八块钱,顶七百多斤的细粮了。
搁在乡下,除了种地之外,就是干些副业,养些鸡鸭什么的,一年攒不下多少钱。
想买件像样的工业品,可不容易。
“这东西挺上的,拧就成,你过来我教教你。”
庄明诚拉过媳妇的手,就让媳妇上起了弦。
半晌,两人又对着手表上的时间,将指针调了一下。
“滴答、滴答,滴答,铛~”
钟摆摇来摇去,正好到了正点,发出了铛的一声。
“明诚,晚上会不会太吵了?”
“咱俩在里屋睡,倒是没事。”
庄明诚说着,扭头看向了西边。
陆芳芳也是一样,朝西边的双人木床上看了过去。
外屋就两个小家伙在,得看吵不吵到它俩。
“小花、你觉得吵不吵?”
“喵呜~”
小花懒散地躺在竹筐里,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竹筐里被陆芳芳垫上了软和的垫子,可舒服了。
翻了一个身子,它的大尾巴搭在脑门上,又睡了过去。
“这个小家伙,倒是真喜欢这东西。”
陆芳芳笑着摇了摇头,小花这懒散的样子,看得她都有些困了。
扭头,她又看向了院里的小藏狐。
“嗷呜~”
“咯咯~”
“咯咯~”
小藏狐拱着篮球,满院子里跑着,弄的院里鸡飞狗跳。
陆芳芳犹豫了一下,也懒得管了,难得这小家伙今天这么高兴。
拉出椅子,她一屁股坐下,又摸出兜里的钱数了起来。
庄明诚倒了一杯水,坐在媳妇身边。
半晌,见媳妇数完了,他好奇地问道:“还剩下多少?”
“二十二块六毛七。”
陆芳芳叹了一口气,她拿出手里的零钱,拉开座钟的玻璃罩,将零钱放了进去。
剩下的二十块钱,她包到手帕里,好好收了起来。
办婚宴,买缝纫机、座钟,再加上洗照片和胶卷,这一堆的支出,可是将她这大半年攒的钱,都花光了。
也幸亏庄明诚的工资多,不然非得拉下饥荒不可。
“明诚,咱下半个月得扎紧裤腰带过日子,可不能再乱花了。”
陆芳芳嘱咐了自家男人一声。
她埋下的那些金子,可不能动用,那是压箱底用的。
二十块钱,足够两人用的了,这个年代不买大件,物价还是够便宜的。
“嗷呜~”
小藏狐拱着篮球,跑进了屋里。
看着椅子上的陆芳芳,它用力一拱,将篮球拱了过去,接着叫了一声。
“这小家伙,玩的倒是开心。”
陆芳芳笑着拿起来,用力扔向了院子里。
小藏狐兴奋地转过身,又跑了出去。
旁边,庄明诚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望着这一幕,他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这样可真好。
……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到了八月中旬。
这个一个星期里,陆芳芳一直在忙养殖场的事。
如今养殖场每天能产一百五十枚蛋左右,她准备挑出二千枚受精蛋,好好孵一批大的。
这样一次就能有两千只小鹌鹑,可省事不少。
不过孵蛋房还有些小,她和淑芬姐、兰英嫂子,用黏土、土坯又做了一个大号的孵蛋大锅。
这样孵蛋房里就有两个了,也勉强够用。
这天下午,她和淑芬姐刚挑出了一批受精蛋,就听见院门响了。
陆芳芳推开孵蛋房的门,往外一瞧,只见是自家男人领着小花、小藏狐进来了。
“芳芳,忙完了没?咱到外边草场上逛一圈去。”
这一个星期,庄明诚可是悠闲极了,他胳膊还没好,每天就陪着媳妇忙着。
插不上手,他就出谋划策。
实在无聊,他就牵着小倔驴,叫着小花、小藏狐去草原上捉兔子。
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悠闲。
“妹子,你快跟小庄去吧。”
王淑芬拿着手电筒,脸上带着姨母笑。
这小两口真是越来越黏糊,让她都有点想再生一个了。
“淑芬姐,不用管他,他闲着这几天,都快成街溜子了,整天也没个正事。”
陆芳芳关上门,拿着手电筒又照起了鹌鹑蛋。
半晌,两人将今天产的鹌鹑蛋,都照了一遍,把受精的蛋,都挑了出来。
“淑芬姐,总共有多少个受精蛋了?”
王淑芬拿着本子,加上今天挑出来的,她算了算,接着说道:“七百二十个了。”
“不少了,咱再攒个十天,就开始孵,不然下个月天气就凉了。”
这一入秋之后,整个祁连山像是一下子就冷了,就连外边绿油油的草场,都变成了黄色。
陆芳芳摇了摇头,心里还有些着急。
入冬之前,养殖场最少得孵出两批鹌鹑,而且还是越快越好,不然下了雪,天可就更冷了。
又跟淑芬姐姐聊了两句,她这才拍了拍手上,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庄明诚正在套着驴车,见媳妇出来了,他连忙招了招手。
“忙完了吧?咱一块出去逛逛,北边乱石堆那兔狲一家六口,像是要分家,咱过去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