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九眨眨眼,很好奇沈玉锦能有什么办法脱困。
毕竟,以她金丹期修为单独逃跑都做不到。
“师尊……”
“吃了饭,就告诉你。”
沈玉锦唇角微勾,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把她按在桌案旁坐下。
“白日答应过你回来一起用膳。”他虚扶衣摆,坐于一旁,抬手盛了一碗饭递来。
“这些菜是静心楼所送,为师特地问过店小二,都是你曾点过的。”
说完,又倒上一杯雪灵茶放在她手边,“这壶乃为师私藏。”
姜黎九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他又补充一句,“放心喝,别心疼太贵,为师还有很多。”
她:“……”
“徒儿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茶楼中,在元镇面前装作若无其事随意挥霍,没想到却被这人看了个通透。
莫名有点囧!
只好低头扒饭,避开他笑而不语的眼神调侃。
“别光吃饭。”沈玉锦轻叹,抬手给她布菜,自己什么也没吃。
思及上次在无忧峰思羽殿吃烤鹅,他便是如此,宛如不需凡食的仙。
可他没有修为,自然不能辟谷,不肯吃药,又不好好吃饭,怪不得瘦的快成翠竹了!
“师尊,你也吃。”
姜黎九顾不得方才丢的脸,伸手给他盛满满一碗饭,“一个人吃有点无聊,师尊陪徒儿一起如何?”
见对方愣住,她锲而不舍继续道:“徒儿想以后的每一天,都能有师尊陪我用餐。”
沈玉锦墨玉色的眸中微澜荡起,看她半晌后,棱唇翕动,轻轻吐出一个“好”字。
安宁祥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姜黎九收拾好碗筷,疾速跑回殿中,就见沈玉锦端坐紫檀木几旁单手支颐。
他垂眸,目光落在修长如玉的手指中,被灵活转动的匕首上。
冷冷寒光映射在他温润隽秀的眉眼,是一种岁月静好的淡然自若,亦是与世隔绝的漫不经心。
这样的琢磨不定,让人莫名心慌。
于是,一步步走过去,靠在他身旁坐下,半趴于桌面,双手托腮望入他清澈见底的眸光。
“师尊,是在想怎么摆脱元镇吗?”
“不必想他。”沈玉锦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笑了笑。
“明日我们怎么离开甲午城?”姜黎九幽黑沉静的眸子紧盯他,好像能透过表象,看见他内心深处的狼狈不堪。
沈玉锦身形微僵,也只是一瞬,旋即语气笃定,“放心,为师带你光明正大离开,让元镇白走一趟。”
下一秒。
只见他从纳戒里拿出一面八卦护心镜。
一般灵宝,没有灵力运转是无法被催动的,可君掌门的确是个狠人。
听说东海有一青龙闹事,他不远千山万水跑过去大战一百来天,就为了取护心鳞,给沈玉锦做一面能防护,亦能传音的雕花镜。
传言还能映射出人的影像。
果然,八卦护心镜中浮现掌门大人冷冰冰的俊脸,黑得和锅底一般。
“被元镇抓到才想起为父?”他声音低沉,几分不满,几分无可奈何。
“魔族异动,妖界内部也不太平,安安分分回来,过些日子为父处理好手头事务再带你出去游历一番。”
“让元镇独自回去。”沈玉锦淡淡回了一句。
“你要去哪?”
君衡皱眉,就听他油盐不进接着敷衍,“带小九儿去历练。”
他哽住。
闭上双眼沉寂好一会儿,再睁眼已是怒火中烧。
就在姜黎九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之时。
“铮~”
刀光闪烁。
森冷的刀刃被沈玉锦抵在自己修长的脖颈。
君衡立刻泄了火,视线锁定他手里的匕首,紧张道:“带徒儿历练是好事。”
“明天去驻地库房挑些护身之物还有治伤丹药,黎九那丫头也多带些符箓法宝,一路多注意。”
“咳~”
他清了清嗓子,“阿锦,手里的刀很锋利,小心点,别伤到。”
明知这孩子并非是真的想伤害自己,可对于这样的状况,君衡一点也不敢赌。
犹记得十八年前,沈玉锦如何都不愿与他在两仪殿同住,给他另开一峰也不肯,非要去往凡间,不许他去,他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还眉眼含笑,状若疯癫。
因此,只能把他送去一个偏僻小村子里,一住就是十年,正巧是元镇收徒那日,他才回来,正式入住无忧峰。
君衡陷入回忆,姜黎九却是彻底不淡定了。
原来他说的办法。
就是这样赤裸裸威胁?
看起来很管用,实际也很可怕,这样不珍惜自己的举动,让她想起前世,他自尽那一日。
“师尊,你……”
“别怕。”
沈玉锦轻柔的安抚一声,“闹着玩,无伤大雅。”
君衡:“……”
姜黎九伸手想夺他手中匕首,不料竟被轻松躲开。
她暗暗运转灵力打算硬抢,却见眼前人拿起刀,灵巧地削苹果。
然后,顺手递给她,“乖徒儿听话,吃完去睡觉,明早为师带你去库房。”
姜黎九凝视他手里的苹果,许久不言不语。
“可以吃,刀上无毒。”
沈玉锦这话刚落,君衡气得断了与护心镜的联络。
“师尊。”
这两个字从姜黎九喉咙里艰涩挤出。
她睫毛长长如鸦羽,缓缓抬起。
一双清冷的丹凤眼中泛起微红,水雾凝结于眼眶,要落不落。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应该伤害自己。”她咬牙,一字一顿道:“元镇说的对,为人师,当以身作则。”
“你这样对待自己,是不是也让徒儿有样学样?”
“或者让徒儿提心吊胆,元镇为了苏落落弃我而去,师尊又要为了什么丢下我?”
说到这,她蓦地站起身,倏然低首笑了,“没关系,徒儿小时候就没有家,被爷爷从路边捡回来养到十岁入仙门。”
“本就一无所有,没有谁注定为我停下脚步,陪在我身边,徒儿累了,徒儿告退。”
“等等!”
沈玉锦见她真的生气,心头一慌。
面对元镇这样的对手,他都从未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唯有她是软肋,总让他不知所措。
姜黎九不理他,刚迈出门槛就被扣住手腕拉回,猝不及防撞进坚硬的怀里。
头顶传来男子低醇暗哑的嗓音,“为师知错,下不为例,小九儿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