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娘自以为成功支开了小蛮姑娘,她当然没有去茅厕,而是偷摸着向通往锅炉房的小径走去。
这间浴肆内的房间布局,她早已经通过这些天的往来摸得一清二楚,更别提还买通了一个内鬼与她串通消息了。
一开始接到陆雪的书信,邀请她来赴这间浴肆的开业之喜的时候,她并没有起这种歪心思。
虽然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或多或少羡慕嫉妒恨妒着那些比她“混”的好的姐妹们,包括但不限于陆雪——那个当年并不多么貌美、也不算很受追捧,只有一手琵琶弹奏技艺拿得出手,姑且能以此赚些缠头的姑娘。
但大家毕竟也曾共事多年,或者说,都曾在同一个地方受过同样的苦,要说一点情谊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自打从良之后,徐丽娘与以前的姐妹们之间的来往也少了许多,一些聚会一般能推脱就推脱了,毕竟自己现在已经嫁做人妇,经营的是正经的瓷器生意,再和那些人“过从甚密”,总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不多一会儿,徐丽娘就来到了锅炉房门口,在确认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后,她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笃笃笃——”
等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难道唐家媳妇儿不在?
啊、既然浴肆今天不对外营业,那么自然不需要烧水,没人也是正常的。
不过既然在门口留了记号,想必东西已经藏在原来的地方了,自己进去翻找一番,总会找到的。
当初只是想着来此和旧相识碰个面、唠唠嗑,谁会想到能在这里碰见认识的人呢?
之前就听说给自家饭馆供应菜蔬的唐家当家的得急病没了,没想到他爹他娘也是够不讲情理的,居然真就把年轻儿媳妇给赶了出来。
留下当佣人使唤也好啊,本来也不差她一碗饭么。
不过看那唐家小媳妇儿,似乎挺嫌弃在这个地方干活的。
这也难怪,以前虽然只是个卖菜的娘子,好歹是正经人家,现在给一个青楼老鸨子做工,哪家良家女子能乐意?
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
若不是自家那个挨千刀的又在外面纳了一房妾室,近两年总是不着家,我也不会闲的没事想来这个地方凑这个热闹。
不过,这纳妾的事可千万不能让其他姐妹知道,要不然,还不知道她们会怎样笑话咱。
这间女子浴肆倒是够气派的…
陆雪还真是走运。
想当年,她也不过是装作乖巧听话,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吩咐她做些什么便跑得飞快,妄图跟我攀亲近的跟屁虫罢了。
凭什么能够将手底下的心月楼经营得如此顺风顺水,不过十年时间就成了整个永乐坊乃至弋阳县数一数二的青楼?
肯定是傍上了什么有权有势的金主老爷。
更可气的是,守着一个心月楼赚赚那些臭男人的银钱便罢了,附属的脂粉铺明明只是附带的生意,凭什么也那么受欢迎?
一盒小小的妆粉,美其名曰“神仙玉女粉”,口气倒是不小,我看也稀松平常得很,凭什么卖到几两的银子?
就这样还有那么多蠢女人趋之若鹜,真是没天理。
现在居然连女子浴肆也开起来了,这在咱卫州府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搞不好在全国也是第一家。
这么破天荒的生意,陆雪是怎么拿到县太爷的准许的,要是这背后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可不信。
好事全都让她给占了。
好在唐家媳妇是真有两下子,两次都能顺利得手,还没被抓住,等我把这些新奇玩意儿学了去,自己也开个澡堂子。
既然她能弄到经营许可,我就不信我弄不到,不过就是使些银钱、托托关系罢了,那挨千刀的虽然在外风流,但好歹没少给家里挣些银子。
倒时候,咱也弄些劳什子妆粉卖卖,也抢抢她的生意。
徐丽娘一边在脑海里盘算着将来,一边撸起袖子在锅炉房的柴堆里翻找起来。
才刚搬下去两三层柴火,她就一眼看到了埋在柴火堆里的那截水管。
“呵~”正当她轻笑着将水管往随身携带的褡裢里塞,并且在心里面嘲笑陆雪以及她手底下伙计们的愚蠢之时——
“丽姨~您不去茅厕,跑到这锅炉房来,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没?”
伴随着小蛮充满笑意的声音,锅炉房的门在同一时间被推开。
在门外迎接徐丽娘的,除了小蛮姑娘以外,还有两名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壮汉、女子浴肆的全部员工十好几人,以及被反绑双手、满脸惊恐的唐家寡妇。
只听“扑通”一声,徐丽娘双腿一软,眼前一黑,跟失了魂似地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