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事情的细节，江晚星没有问太多。
毕竟不是她的事，她不想掺和太深。
就算是容疏衍想了解，也得他自己去问老师。
容疏衍问道：“现在去么？”
“现在啊……”
江晚星迟疑片刻，说道：“还是明天吧，他刚见了我，估计要休息了，你明天起个大早去。”
“好。”
等到下午上班时间，江晚星带着容疏衍去了16区的地下工厂。
灰铁三角洲的地下基本上都已经被掏空了，比较重要的地方，全都安置在地下。
而地上建筑之所以低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地下被挖空，地面承重能力不足。
根本不可能建高楼大厦。
江晚星用自己的虹膜扫描之后，打开了大门。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在地下一层，透过玻璃墙，就能自上而下看到地下二层的生产车间。
整个面积巨大的车间里，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全部都是智能设备机械臂生产。
容疏衍自己就是做智能设备生产的，自然知道这样一个车间的成本到底有多巨大。
江晚星指了指远处的一间办公室。
“呐，员工都在那边，都是程序员，我这里没几个工人。”
由于地下的建设基本上使用的都是玻璃墙，所以容疏衍顺着江晚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正在办公室里努力工作的几个员工。
说努力工作，其实也不尽然。
容疏衍通过他们敲击键盘的位置和神态动作判断，这些人当中，有好几个正在打游戏。
“这边还提前生产了几个样品，我先带你去看看 ……你看什么呢？”
见容疏衍正在看着办公室的方向，江晚星扭头问了一句。
容疏衍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江晚星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笑着说道：“上班摸个鱼而已，无伤大雅，更何况这边本来就没什么工作量，他们不打游戏还能干什么？”
容疏衍：“……那，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江晚星说道：“生产线是全自动的，他们在这里就是看着点，别出意外，要是出现什么情况，他们解决一下就好了。”
容疏衍：“……”
“你怎么啦？”
江晚星看出容疏衍似乎有心事，便笑眯眯的凑过去问道：“不高兴啊？”
“没有，我很高兴。”
容疏衍静默片刻，说道：“灰铁三角洲，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江晚星扬眉问道：“那在你的想象中，灰铁三角洲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跟骇洲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江晚星直接笑出了声。
“既不给员工钱，也不给员工一个轻松快乐的工作环境，怎么把企业做大做强？”
容疏衍没有反驳，整个人显得很安静。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将江晚星视作与他一样的人。
而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容疏衍发现，她好像什么都有。
有长辈、有亲友。
而他，除了她之外，什么都没有……
江晚星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走了走了，去看样品。”
——
与此同时。
京城。
容疏淮正一瘸一拐的自己下楼找水喝。
他之前在游轮上受得伤害没痊愈，目前正请假在家无所事事。
正在他倒了一杯水，刚走出厨房的时候，家里的保姆阿姨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看起来急切又慌张。
“张姨，怎么了？”
张姨连忙说道：“疏淮，夫人回来了！”
容疏衍还没出生的时候，张姨就已经来容家工作了，也算是长辈。
所以张姨在家里一直都是叫容疏淮的名字，称呼容父则是叫职位。
但是在叫白京妍的时候，却都是叫夫人。
“夫人？什么夫人？”
容疏淮一愣，不由得问道：“我爸要结婚了？”
张姨摇头，迅速说道：“是……是你亲妈。”
容疏淮张大了嘴，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他从记事以来，就没见过自己亲妈几次。
也就是他八岁那年，奶奶突然过世，白京妍带着容疏衍来祭拜过一次。
前几年他爷爷时日无多，一直惦记着要在死前见长孙一面，白京妍又带着容疏衍回来了一次。
送走老爷子后，出了头七就走了。
其他时候便再也没回来过。
容疏淮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想要张口叫声妈，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白京妍只看了他一眼，便立即问道：“疏衍呢？”
这一句话，让容疏淮彻底清醒过来。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边坐下，无奈一笑。
“我不知道。”
白京妍拎着包，也走到了一个单人沙发边坐了下来。
她蹙眉问道：“你爸没说让你盯着他？”
“说了。”
容疏淮耸肩，“但我受伤了，没法跟着他了。”
闻言，白京妍仿佛现在才看到容疏淮腿上的伤势，顿了顿，语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虚伪。
“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容疏淮皮笑肉不笑。
“伤的不重，就是没法跟着我哥了。”
此时的气氛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寂之中。
白京妍缓和了一下语气。
“我来之前查过了，他跟他那个女朋友一起去了东南亚，她那个女朋友也很不简单……”
“妈，你到底想问什么？”
白京妍说道：“你跟他们两个相处过，你知道你哥那个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吗？”
容疏淮随意回道：“我觉得小嫂子挺好的，肤白貌美还有钱，人又幽默风趣，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也就那样了。”
“但她不是个普通人。”
“？？？”
容疏淮疑惑的看着自己这位亲妈。
“您觉得，我哥那样的人，有可能会喜欢一个普通人、跟普通人在一起吗？
他一直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不好的东西碰也不碰。
小的时候，但凡是有一丁点不合他口味的食物，他挨饿也不会吃一口。
让他跟所谓的普通人在一起，倒还不如让他孤寡一辈子。”
容疏衍平日里看着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他无论任何东西，都要用最好的。
他不会说自己要用最好的东西，甚至连物品的品牌和名字都说不上来，但这些必须要有人为他安排好。
无形之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气场。
容疏淮三岁时父母离婚，那时候他还不怎么记事。
但他隐约记得，容疏衍年幼时严重挑食，以至于体弱多病，家里所有人都是围着他转的。
而容疏淮作为那个更健康、更好喂养的孩子。
只有容疏衍明确表示过不需要任何人烦他的时候，其他人的注意力才会转移到他身上。
这种性格与生活方式，很大程度上是受白京妍影响。
而白京妍从不认为这种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对，反而引以为荣，还因此更加偏爱容疏衍。
她觉得，投胎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应该享受这些。
“疏淮，我知道你怨我，但疏衍这段时间已经脱离掌控了，就因为他身边那个女孩子……你也知道他以前都做过什么，他必须待在国内。”
听到这话，容疏淮疑惑的问道：“那您自己派人去找他不就行了？”
白京妍脸色微僵。
“我派去找他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