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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父债要还 > 第312章 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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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斌回到自己屋,白伟志也醒了,躺在床上,转动着眼睛看着站在地上的孙金平。

“几点了?”白伟志问。

“你睡吧,我还有事。”白斌说着,将信纸和笔放在餐桌上,对孙金平说,“写吧。”

孙金平坐下来,提起笔,挠着头想了一会儿,却迟迟不下笔,问:“怎么写啊?说我能说,一提笔就忘词了。”

白斌想了想,在旁边坐下来,拿过纸和笔,说:“你说我写。”

孙金平便把刚才给白斌讲过的事又讲了一遍,讲到不清楚的地方,白斌便询问,然后补充,力争写得详尽细致。

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写完了。

“你来誊抄一遍!”白斌把写满字的信纸扯下来,放在一边。

“我看不用了吧?”孙金平推托着不想写,“我在后面签上字,按上手印就行了。”

“还是誊一遍吧,以防万一。”

孙金平只得接过笔,正要誊抄,白斌说:“第一句先写:我叫孙金平,现年多少岁,家住在哪里,还有身份证号码。”

孙金平便开始写,一边写一边念,写了一会儿,问:“钱什么时候给我?”

“你写完就给你!”白斌从柜子里拿出钱盒,开始数钱。

今年收入颇丰,在吴小异的饭店里卖菜,生意比以前好,摆地摊也挣了不少,因为考虑到年底又要还账,便没往银行存,都在家里放着。

白斌先数出一万,问道:“你借据带了吗?”

“带了。”孙金平来和白斌合作,自然是各种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这时他停下笔,从身上掏出借据,递给白斌。

借据是当年白伟志打的,白斌每结一次款,就让对方打一张收条。

白斌翻开账本,找到孙金平的账页,还了两次,还剩下七千多,又找到他的收条,核对了一遍,无误,便继续数钱。

他数钱的时候,白伟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睛中流动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他仿佛看到自己当年整理账目时的样子,那么熟悉,那么相似,不由有点穿越之感,仿佛穿越回从前,那个西装革履的少年,不正是当年的自己吗?

当年的白伟志生意做得很大,每天都有大笔大笔的现金过手,他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在钱的方面却极尽小心,从来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从来不让别人染指他的账目,一切亲力亲为,这么多年,竟没出过一点差错,当然这可能也是天赋。

“白斌。”白伟志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声音有点异样。

白斌停止了数钱,抬头望着父亲,他看到他眼中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是柔情,是关怀,是怜悯,是感伤,他的心不由一动,问:“爸你怎么了?”

“你这是给人放钱,还是给人结利息?”白伟志问,显然他误以为白斌干了和他一样的行当。

“我给人还钱。”白斌接着数钱。

白伟志哦了一声:“这些账不用你来还,我的账我自己还,还不了就带进棺材里。”

他挣扎了一下身体,想坐起来,白斌将数到一半的钱放在柜顶上,过去将父亲的护理床摇起来,说:“你别管了,我心中有数。”

过去拿起钱,接着刚才继续数。

孙金平笑着说:“白叔,瞧你这话说的,你儿子现在有本事了,帮助你还账还不好?”

“你还不完的,利滚利,永远没完没了,我忽然发现了,高利贷就是个坑,”白伟志似乎有所顿悟地说,“坑里看上去有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其实什么都没有,那就是火炕,是泥炕,是血坑,是粪坑,跳进去就永远出不来!”

白斌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父亲。

白伟志继续说: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赚了,其实我赔了,无论是给我放钱的人,还是借我钱的人,统统都赔了,我们都被钱耍了。

“这事只要开始就没有结束,开弓没有回头箭,结束得越迟,跌得越深,死得越惨,谁也别指望全身而退,前方是死路,但还可以垂死挣扎一下,后头是绝路,一停下就必死无疑。

“我遭遇了车祸,账本烧了,借据烧了,我赔了,可赔得还不多,还没把命搭进去,就算我没遭遇车祸,就算那些账本和借据都还在,我同样会赔,而且赔得更多。

“我费了半条命,从那条死路上退了出来,你明白吗?”

白斌听得似是而非,但还是点点头说:“明白了。”

“白叔说话好深奥啊!”孙金平讨好地说,“感觉像听天书。”

白伟志长长地出一口气:“没走过这条路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孙金平写字很慢,尽管只是誊抄,中间不用因思考而停顿,尽管白斌的字很好辨认,但他还是誊抄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完工。

他放下笔,甩着酸麻的胳膊。

白斌过去检查了一遍,字迹虽乱,但还是容易认清,便让孙金平在下面签了字。

又拿出红印泥,让孙金平在一些关键部位,比如日期时间,人名,身份证号码,涂改过的地方按了手印。

“钱给你!”白斌将数好的钱交到孙金平手中,“我欠你的清了,你欠我的还没清。”

孙金平一怔:“啥意思?”

“配合我申请见义勇为奖啊!”

“噢噢,”孙金平爽快地答应了,“这没问题,只要不让镇上的人知道,我全力配合,随叫随到,钱不是好挣的,这我知道。”

“好,但愿你守信用。”

孙金平拿到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已是凌晨,白斌却毫无睡意,拉灭灯,靠墙坐在炕棱上,双手捧着周密那件t恤,感觉和他相距如此之近,触手可及;瞬息又觉得相距如此之远,分开在两个时空,永远不会相交。

睡在炕上的继母,呼噜打得惊天动地,护理床上的父亲也睡着了,星光从窗户投进来,屋子里的事物影影绰绰,只有这件白色t恤却异样鲜明,周密的音容笑貌,也在白斌的脑海中鲜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