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周若愚有了女朋友，这是一件好事，但周若愚比较单纯憨实，怕是不能驾驭这种女人。
直观上看，她和周若愚不是一路人。
这虽然有点以貌取人，但白斌还是隐约有点担心。
周若愚现在也算是富二代，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自然不会少，至于真实目的是什么，就难以一概而论了。
但当着人家的面，白斌不好说什么。
小玉兀自抓着白斌的手：“我听若愚讲了你的很多故事，经常上报纸和电视，又会做生意，什么时候教教我啊……”
白斌感到了尴尬。
他虽然接触过好几个女性，但从没有过这样的不自在。
小玉的口才极好，各种文辞应用得得心应手，一口气把白斌从头到脚赞美了一番。
也许对于别的男人来说，听到这些话马上会喜上眉梢，笑逐颜开，但于白斌而言，却有点反感。
这些话，不过是些虚假的客套之词。
适当的客套能促进两人的关系，过度的客套就有点让人不舒服了，至少白斌很不舒服。
他不自觉得皱皱眉头。
在小玉说话的时候，白真好奇地看着两只交叉在餐桌上空的手，时而又看一眼白斌。
“拉手手，亲口口；抱一抱，睡一觉……”陈丽梅忽然拍着手叫道。
这些顺口溜是她在镇上人的婚礼上听到的，每遇到相关情景，就当众喊出来。
白斌也不顾礼节了，直接把自己的手从小玉的手中抽出来，坐下来，看向周若愚，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小玉的话：“今天的情况怎么样？影院人多吗？”
在小玉和白斌亲热地握手时，周若愚站在旁边面含微笑，似乎很欣赏这个会说话又懂礼貌的女朋友。
听到白斌询问，噢了一声：“可以的，学生都放假了，每家影院都场场爆满，自动机不停地补货。”
白斌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吃饭。
“对了，”周若愚又说，“咱们库房的货不多了。”
“正在路上呢，年前应该能回来。”白斌夹了一筷子菜，“你装盒子的时候，要分散开装，不要紧着一种东西装。前两天我去一台机子上挨个儿买了五个，打开来全是一样的东西。连点悬念都没有，人家还买来做什么？”
把菜塞进嘴里，用筷子敲打着桌子，“就像你买彩票，明知道没有奖，你还会买吗？”
以前白斌装盒子时，总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装一个这个，再装一个那个，直到把所有的品类都装一遍，再开始装第二遍，确保挨着的几个盒子品类不同。
而且根据产品的价格，均匀地分布开来，最好隔几个就能出现一件超值的东西，形成一定的规律。
现在这些工作由周若愚来做，不知他是偷懒嫌麻烦，还是脑子有问题，不会变通，总是一个品类装一大堆盒子。
被老板教训，周若愚略有不悦，埋怨道：“我给她们安顿过好多次，让她们补货的时候不要挨住拿，她们总是不听。”
她们是指影院的那些售票员。
“这能怪人家吗？”白斌咽下一口菜，抬起头看着周若愚，“盒子都长得一模一样，她们又没有透视眼，怎么能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只能是在你装盒子的时候就区分开来，她们挨住拿货就行了。”
心想周哥那么有头脑，怎么没把这些优秀基因遗传给儿子 ，这理解能力也太差了吧。
周若愚不情愿地噢了一声：“咱们是不是该多增加几个品类，那样重复的概率就小了。”
“不要找借口！”白斌严肃地说，“现在三十多个品类了还少吗？一台机子里也就摆几十个，总不能一年卖几万个，就要几万个品类吧？”
缓和了一下语气，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品类越多越好，每台机子里必须要有重复，但不能重复过多。
“重复的目的是让顾客看到希望，让他们自以为找到了规律；不能重复过多，是为了让他们有新鲜感和期待感。
“明白这个意思不？”
周若愚点点头：“明白了。”
为了让他彻底明白，白斌索性放下筷子，两只手凭空比划出一台自动售货机来。
“假如顾客把一台机子里的盒子都买完了，也没开出满意的货品，他们就会认为，咱们盒子里装的全是这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就没有购买的动力了。
“假如顾客连续买到的全是物超所值的东西，那咱们不亏死了吗？咱们有部分东西是超过20块钱的，最贵的有一百块钱的。
“假如咱们的货品完全不重复，有人买到一个好东西，别的人就以为机子里再没有好东西了，所以也就不买了，所以这个重复是必须的。
“咱们要努力做到的是，当顾客买到不好的东西时，让他们认为好东西剩在了机子里；当他们买到好东西时，认为机子里面还有同样的东西。
“总之是，让顾客自以为找到了规律，但又不能让他们彻底找到规律。”
白斌在现场观察过多次，发现那些顾客在等候检票的无聊时间里，经常围在自动售货机前消磨时间，大部分人先不买，看别人买，试图发现规律，相互之间还在交流着想法。
所以现场就经常出现这样的对话：
“出了好几个小奖了，大奖快出来了！”
“唉，大奖出了，今天这机子废了！”
“不一定，还有大奖呢，我观察过，一台机子里不只有一个大奖！”
“怎么全是这玩意儿，怕是把这台机子包了也开不出好货吧！”
……
顾客们自发地把这些盒子分成“大奖”、“中奖”和“小奖”，方便相互之间交流。
所以最怕连续重复，但也不能完全不重复。
这是白斌总结出来的经验，他现在把这些经验毫不保留地告诉周若愚。
以前周哥经常传授给自己很多实用的生意经，现在也算是回报他吧，他真心希望周若愚能快速地成长起来，像他爸那样自力更生，成为家里的顶梁柱。